這般想著,趙黔回頭看向關內,果然民夫亂哄哄的哄搶著早飯的粟米粥,而官兵將士則是吃著粘稠的粟米粥,還有胡餅作配。
隴右戰事爆發后,關中米價陡然上漲,據聞已經漲到了斗米三百錢的程度。
能在前線吃上一碗粟米粥,已然是十分不錯的早飯了。
趙黔在感嘆,可距離他數百步外的隴右營盤前,隴右的民夫們則是在老老實實的排隊。
每個人領取人臉大小的木碗與筷子,在伙夫和庖廚的配合下,成功得到了一碗熱騰騰的羊骨湯,以及兩個粟米饅頭。
這并非常態,平常隴右將士與民夫在行軍打仗時所食用的飯食,大多都是反復蒸煮好幾遍,體積縮小好幾倍的粟米,味道如同嚼蠟。
只是昨日剛剛拿下武山縣,且武山縣距離戰場不過二十七八里,那將士們與民夫自然能吃上正常的食物,不用因為轉運不便而吃食軍糧。
牙帳內,劉繼隆倒也沒有什么特殊待遇,而是與將士們一樣,一碗羊骨湯及幾個粟米饅頭。
他埋頭大快朵頤,很快便吃了個干凈,隨后起身走出了牙帳。
此時已經來到辰時四刻,太陽從山間冒出,陽光灑在人身上,十分暖和。
“節帥!”
高進達與張武早就吃好了,一直在牙帳外等待。
眼見劉繼隆走出來,二人紛紛朝他作揖,劉繼隆則是開口道:“喚幾個有鐵匠手藝的弟兄過來。”
“是!”張武連忙應下,不多時便找來了幾個精通鐵匠手藝,能冶鐵并修復甲胄軍械的兵卒來到了劉繼隆面前。
劉繼隆見到幾人,當即便說道:“你們帶人去山上砍幾棵樹,把樹干掏空,表面澆灌鐵水,樹干內塞入火藥包。”
“是!”幾人連忙應下,并在應下后轉身離去。
高進達見狀,當即好奇道:“節帥,您弄這些是有什么計策嗎?”
張武豎起耳朵偷聽起來,劉繼隆卻不遮掩,直接道:
“王式既然轉攻為守,想來已經布置了一堆手段來針對我們。”
“盡管伏羌河谷中的官軍大多平庸,不是我隴右壯士之敵手,但他們依靠城墻,也能給予我軍較大傷亡。”
“為了避免這些傷亡,還得施展些手段,把這關墻炸塌才行。”
“炸塌?”高進達錯愕,連忙道:“可昨夜塘兵摸索過去時說過,王式令人壘砌石塊為關墻,石塊深入地下數尺,我軍火器兵若要挖掘,必然十分不利。”
“恐怕不等挖出足以炸開的坑道,便會被官軍以石脂焚毀盾車了。”
面對夯土包磚的城墻和石砌城墻,隴右火器兵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突破一個缺口,繼而埋藏火藥包。
劉繼隆發明的盾車雖然很管用,但頂多也就能堅持半柱香時間罷了,超過這個時間,盾車上的牛皮就會被燒毀,盾車也會被燒穿。
正因如此,隴右軍每次遭遇夯土包磚的城池,通常都會讓投石機砸垮一部分墻磚,露出內里的夯土墻后,再派火器兵炸開夯土墻。
只是如今他們面對的是通體石砌的石墻,用投石機進攻,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所以劉繼隆只能施展些手段了。
劉繼隆將目光收回,等待著幾名兵卒返回營盤內。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很快便來到了日上三竿時……
“嗚嗚嗚——”
“守城!!”
“嗶嗶!”
當關外號角聲作響,城關處的趙黔下意識開口起身,木哨聲響徹關口。
無數神策軍步卒開始涌上城頭,先登四百人駐守關頭,余下三千精騎及六千多步卒則是等待支援。
伴隨著神策軍的步卒到位,趙黔也緩緩舉起了手中的赤色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