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營盤對于隴右軍來說,與紙糊的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王式所展現的態度,倒是讓劉繼隆高看了一眼他。
在劉繼隆看來,一個人若是經歷了太多挫折,那這些挫折便會把一個人的銳氣磨滅。
當銳氣漸漸消失后,此人便會懷疑自己,痛恨自己,最后接受平凡的自己,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將會伴隨終身。
如果沒有驚世的外力介入,這人便會庸庸碌碌的渡過一生。
這種情況不止出現在許多人身上,更容易出現在許多自小順風順水,意氣風發的人身上。
遭遇戰敗就萎靡不振,此后碌碌無為一生。
正因如此,劉繼隆從不覺得那些順風順水的天才可怕,反倒是劉邦、劉備及王式這種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人更可怕。
不過王式始終是大唐的臣子,他的每一場戰敗,總歸會在戰后清算的。
劉繼隆沒有在意他,而是下令民夫埋鍋造飯,準備吃過飯后下山作戰。
隨著他一聲令下,營內的木哨聲開始緩緩吹響,休息了快四個時辰的三軍將士們先后走出營帳。
民夫們已經早早的埋鍋造飯了,只是由于此地距離伏羌太遠,今日所食無非就是肉干、干菜泡水煮開,澆在軍糧煮開粟米飯上的簡餐罷了。
一頓飯除了油鹽味外,再也吃不出任何東西,這就是便攜軍糧的缺點。
粟米的味道早就在反復幾次蒸煮中消失,唯有飽腹感能讓眾人意識到自己剛才吃了東西。
三軍收拾完畢,劉繼隆以騎兵在前、馬步兵在后,步卒居最后的行軍隊伍向山下走去。
相比較麥積山北側,南側道路倒是相比較難走。
從山頂到山下不過二三里路程,落差卻有近二百步。
好在昨夜的大火焚毀了許許多多樹林,一眼望去根本不存在設伏的地方。
興許王式也是看到了如此糟糕的環境,這才選擇依靠籍水與隴右作戰。
兩刻鐘的時間,兩千五百精騎率先下山,接著是五千馬步兵和七千步卒。
劉繼隆留守了一千馬步兵和數百傷兵在北側南川軍營休整,饒是如此,他們的兵力也比如今的官軍要多。
隨著大軍走下麥積山,官軍的塘騎也早早將軍情告訴了王式。
王式率領三軍走出營寨,一萬兩千人列陣籍水西岸。
“簌簌……”
平川風起,吹得旌旗獵獵作響,馬匹唏律
只看人數,雙方確實數量相當,但質量卻天差地別。
比較起劉繼隆這邊完善的三軍,王式僅能用數量眾多的步兵和數百精騎來對陣。
單從這點來看,王式便已經輸了半籌。
這種情況下,他還要堅持與叛軍作戰,圖的無非就是能有足夠時間轉運糧食。
他的想法被劉繼隆摸了個清楚,而劉繼隆腦中也呈現出了一張沙盤。
沙盤上有著秦州大概的地形,以及身處上邽平川對壘的他們,還有那運送糧草撤回清水縣或安戎關的官軍輜重隊。
幾次交鋒,劉繼隆早就把各部官軍的行軍速度摸了個透徹。
圍攻隴右的五部兵馬中,若以行軍速度來論,當屬已經被擊潰的朔方鎮及平夏、沙陀等兵馬為主,每日最少能行五六十里。
其次是西川的高駢,再往后是王式的這八萬官軍,而山南西道的王鐸和東川的李福每日僅能行軍四十余里。
不過朔方鎮馬兵最多,行軍快是正常的,而高駢兩萬兵馬中,精騎和馬步兵僅有一萬五,其中五千還在南邊。
圍攻故桃關的兩萬兵馬中,最少有一萬人是步卒,能做到每日行軍五十里,已經算得上比較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