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砉砉——”
十月寒風中,當隴南上空盤旋無數禿鷲,它們不斷發出低沉的唳聲,目光緊緊盯著下方的山脈溝壑。
龍門峽內,溺死的兵卒不可計數,山南西軍的四千前軍在潰敗后,為張武所利用,反沖了山南西軍的中軍。
中軍為了陣腳不亂,只能與他們交鋒,與隴右一同將這潰逃的近千殘兵盡數斬殺。
他們的體力因此消耗不少,而這時張武撤回陳靖崇等三部兵馬,舉重兵大舉壓上。
隴西軍中,身披厚扎甲的上萬重甲步兵延綿里許,好似一座巨大的石碾,不斷朝著山南西軍碾壓而來。
“殺!!”
“嗶嗶——”
當兩方的戰鋒隊頭發起交鋒,軍槊與長槍不斷碰撞,隊頭后面的隊伍以弓弩不斷招呼,紛紛往對方面部射去。
隴右軍中,凡戰鋒均裝備銅面甲,比同時期各鎮官兵都要重視面部防御。
之所以如此,也是劉繼隆知曉中原披重甲者多,于是不論騎射還是步射,都將以面突為主。
中原諸鎮之所以還未重視,首先是限于批量裝備面甲的成本,其次是中原諸鎮還未徹底撕破臉皮,諸鎮間還未交戰所致。
正因如此,隴右軍的戰鋒在與敵軍戰鋒交戰時,可以說根本不給對方面突的機會。
除了部分倒霉被弩矢射穿面甲的兵卒外,其余兵卒的面甲都足夠抵御流矢。
“后軍轉中軍,中軍后撤!!”
后軍陣中,身為山南西道節度使的王鐸在看見大批隴右步卒突入關內,對中軍發起進攻后,他立即揮舞令旗,指揮中軍與后軍交替撤退起來。
山南西軍不斷交替后撤,隴右軍卻依舊窮追猛打。
陳靖崇撤了回來,身上染了不少鮮血,微微氣喘的看向張武:
“我軍已經重創王鐸,我觀他陣上兵馬少于此前進攻成州時,想來應該是后撤兵馬于積草嶺或泥功山,窮寇莫追。”
緊隨后撤的耿明、斛斯光二人聞言也道:“積草嶺和泥功山都易設伏,若是貿然追擊,恐會中伏。”
“沒錯,不如請示節帥!”
面對三人勸說,張武卻沉著道:“我師精銳,眼下理應窮追猛打。”
“即便敵軍設伏,以其陣上表現來看,我軍亦有能力將其擊退。”
張武對隴右的將士十分自信,但這并非盲目。
陳靖崇、斛斯光、耿明等人雖然都對官軍取得過勝利,但對隴右將士的指揮和認知,還是過于保守了。
若是兩軍素質相當,保守用兵自然沒有什么問題,但若是兩軍素質相差極大,那保守的代價就太大了。
對付敵軍,最困難的在于破陣,隴右軍死傷最多的時候,也是在破陣的時候。
如果不能在破陣之后窮追猛打,那就無法擴大戰果,提高戰損比例。
至于所謂伏兵,只要做足準備,自身素質夠硬,誰伏擊誰還不一定呢。
這般想著,張武沉聲道:“傳令三軍,繼續追擊!”
“是……”
陳靖崇三人紛紛嘆氣,但還是領下了軍令。
“殺!!”
隴右軍開始繼續追擊,死死咬住了不斷后撤的山南西軍。
時間一點點過去,雙方廝殺深入近十里,隴右三軍不斷交替,但依舊累得氣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