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與陛下奏表此事。”于琮畢恭畢敬的回稟道:
“戶部與度支雖入冊一千五百余萬貫,但各鎮起運錢糧折色僅有二百余萬貫及九百余萬石,運抵京中的只有二百萬貫及一百五十萬石。”
“以關中糧價,三川及京西北、大同、山南東、嶺南等道、鎮皆未起運錢糧。”
“朝廷積欠京西北及關東等鎮軍餉約六百余萬貫,而關中糧價已經達到斗米三百六十錢。”
“一百五十萬石糧食,不僅需要維持長安糧價,還需要供給西境數萬兵馬,不可輕動。”
“地方之上積存的七百余萬石糧食,若是就地變賣,再補發諸鎮軍餉,大致能還清去年積欠。”
“不過如此以來,朝中能調動的僅有二百萬貫現錢,若以關中糧價,最多不過能買五十余萬石。”
“然百官俸祿尚未發出,戶部與度支已然入不敷出……”
于琮說了很多,可李漼只聽懂了最后一句話,不由得臉色變黑。
兩場戰役接連失敗,許多藩鎮起運錢糧根本不足往年七成,加上漕運的運力不過一百五十萬石,地方上的糧食無法調入京中,解決京中糧價危機,致使朝廷要用糧,也不得不買高價糧。
想到這里,李漼漸漸后悔了起來。
他沒想到戰事會打成這樣,更沒想到諸鎮翻臉會如此之快。
他都不敢想象,若是諸鎮知道興元府和三州丟失,又將如何看待朝廷。
“朕知道了,諸位退下吧!”
“額……”
于琮眼見李漼竟然毫無反應的示意他們退下,這讓他十分無奈。
他本想勸說皇帝,從內帑之中撥些錢來維持局面,但就皇帝態度來看,皇帝根本不想動用內帑來幫助戶部與度支。
嘆息之下,于琮只能跟隨眾人離開了咸寧宮。
在他們離開后不久,一份份旨意從南衙北司發出,但不等他們送抵西川,身處西川的高駢便已經得到了劉繼隆進攻山南西道的消息。
只是如今的他,卻并不在意劉繼隆是否能攻下興元府,因為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故桃關。
“淅淅瀝瀝……”
細雨下,幾乎被投石機砸為平地的故桃關廢墟出現在高駢眼前。
自六月初一強攻故桃關開始算起,西川軍斷斷續續強攻一百二十余日,終于拿下了這座曾經的西川門戶。
張璘披著蓑衣走來,臉色陰沉著作揖:“節帥,叛軍的尸首都被帶走了,端源縣的百姓也都被叛軍遷去了汶山,我軍是否進擊強攻汶山?”
高駢如愿以償得到了故桃關,甚至連故桃關不遠處的端源縣都落入了他的手中,但結果卻并不理想。
尚鐸羅在辛讜的建議下,提前遷徙走了所有人口,加上故桃關被破壞嚴重,而劉繼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南下,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將故桃關修復到此前的模樣。
對此,張璘、王重任等將領都臉色難看,但高駢卻面色如常。
“無礙!”高駢平靜道:“茂州叛軍遭受重創,近來雖有改變,卻為時已晚。”
“傳令三軍,速速修筑故桃關,五日后撤回灌口。”
高駢軍令下達,眾人紛紛作揖應下,但王重任卻在應下后擔心道:
“節帥,若是劉繼隆得知故桃關丟失,他必然舉兵南下馳援。”
“他接連在朔方、秦州、山南西三處戰場取勝,朝廷損兵折將嚴重,我軍僅有師六萬,且兩萬被祐酋龍牽制黎、戎二州。”
“若是劉繼隆舉重兵南下,僅以我師四萬,哪怕加上東川的三萬兵馬,恐怕也不是其對手。”
東西川總兵力在九萬,比劉繼隆他們預估的多出一萬,但又有兩萬被牽制,因此即便傾巢而出,也僅僅能動用七萬兵馬。
在這七萬兵馬中,還有近兩萬人是訓練不到一年的新卒,所以王重任擔心他們對付不了勢頭正盛的劉繼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