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皆是經朝廷選出,進士及第的官員,卻不想官職還不如那些貌丑兇惡之徒。”
“若非科考糊名,那些單寒之人,如何能與你我共處?”
“小聲些,來人了……”
“小聲什么?某就是要讓某些人聽到,莫以為得了官職便能與你我平起平坐。”
“且不瞧瞧其人相貌,漢王如此儀望風表,迥然獨秀之人,如何會甘愿麾下有丑惡之徒行走?”
昔大唐戶部衙門內,十數名官員明目張膽的說著自家不甘。
在他們冷嘲熱諷時,不少埋頭理政的官員紛紛皺眉,但并未說什么。
但從戶部衙門內里的情況來看,這些官員各自有著自己的小圈子。
名望世家齊聚一處,庶族豪強齊聚一處,耕讀之家齊聚一處,單寒平民之家齊聚一處。
各個圈子,涇渭分明。
羅隱回到戶部衙門的時候,正好與那些庶族豪強出身的官員碰面,不免被人嘲諷其丑惡。
若是放在此前,羅隱定然會忍氣吞聲,畢竟他好不容易漢王府糊名制的科考得到官位,他還是十分珍惜這官位的。
只是今日親自見到那位后,他只覺得那位似乎對他們這些單寒平民出身的官員十分友好,也并不似他昔年求見的那些官員般以貌取人,自然有了底氣。
“占得佳名繞樹芳,依依相伴向秋光。若教此物堪收貯,應被豪門盡劚將。”
羅隱個頭矮小,長得丑惡,但性格卻十分孤傲。
哪怕是罵人,也以詩詞回應。
“羅昭諫!汝狂妄!!”
“好個丑惡之徒,汝不過單寒之家,也敢譏諷我等!”
“好個丑惡的田舍郎!”
面對羅隱的這首詩,眾人如何聽不出其中譏諷?
他將金錢花比作世家子弟,暗示豪門子弟如這花般虛有其表,若真能變現早被權貴們掘根而盡。
看似只是說眾人虛有其表,但別忘了,被朝廷倚重的那些大臣,早就連夜跟著至尊逃亡東都了。
其他被留下來的官員,基本都是被朝廷拋棄的人。
倘若他們真的有才能,怎么可能被朝廷所拋棄?
能被拋棄,這說明他們虛有其表,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正因如此,羅隱這首詩結束之后,不僅是嘲諷他的那些庶族豪強出身之人,便是沉默的權貴世家出身之人,也被嘲諷了個遍。
眾人看他目光不善,卻又不敢做些什么。
他們雖然看不上出身低微的劉繼隆和那些漢王府官員將領,但他們也看得出漢王府到來后,整個關中煥然一新。
哪怕他們不愿意承認,這群泥腿子出身的漢王府官員在治理天下上,比他們更有才能和手段,但他們仍舊需要面對現實。
現實就是,漢王府從劉繼隆到普通兵卒,都在傳遞著一個道理。
單寒之家,乃至更為卑微的奴婢,并不輸于他們這群世家豪強,甚至遠遠超過……
正是因為漢王府表現得完全不需要他們,他們才會打心底的感覺到憋屈。
只是讓他們對漢王府的官員冷嘲熱諷,他們可不敢這么做,因此才會嘲諷羅隱等單寒之人。
借羅隱等人身份低微而諷刺漢王府官員,這也算他們尋找心理平衡的手段了。
只是如今羅隱這一首詩將他們諷刺的體無完膚,饒是性子再好的人,也受不了羅隱這般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