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流民遍地,若是能趁此機會與朝廷和解,說不定能看到流民西去,總比活在這般世道要好。”
“呵呵,此言差矣。”
“即便朝廷敕封殿下,恐怕也不舍得讓流民西去。”
“是極,這百姓并未招惹他人,都會被焚村吊燒死,朝廷會準許他們西遷嗎?”
貧寒出身的長安官員們,此刻正在對大唐祛魅。
在長安經歷了一年多的太平治世后,再讓他們回到大唐所轄的地方,他們只覺得大唐不過如此。
他們搖頭離開了此處廢墟,唯有陸龜蒙還站在原地。
興許是牙帳內的氣氛過于熱鬧,不太適應的皮日休也走了出來,并遇到了好友陸龜蒙。
陸龜蒙知道皮日休在做什么,不過他不干涉,也不檢舉。
只是這一路走來,見到了許多因為唐軍而家破人亡的百姓后,陸龜蒙還是忍不住看向了皮日休。
“襲美,這便是汝等想要的大唐嗎?”
“……”皮日休沉默無言,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陸龜蒙見他不說話,長嘆一聲,隨后拂袖而去。
翌日,隊伍繼續向東而去,沿途見到了大批流離失所的百姓,也見到了黃河南岸成片的巨人觀。
不少人沿途嘔吐,甚至被嚇出了風寒。
饒是如此,隊伍始終沒有停下。
五日后,隨著隊伍來到黃河北岸的武陟縣休整,距離他們不過三十里外的朝廷也得知了劉繼隆使臣即將抵達河陰的消息。
河陰縣衙內,路巖與齊元簡、亓元實、楊玄階三人站在一起,低頭朝主位的李漼作揖。
明明才過去不到一個月,李漼卻瘦了整整一大圈,臉上呈現不正常的病態。
“陛下,臣以為,若是能借此機會與劉牧之和解,朝廷便能騰出手來收拾黃賊。”
“若能收拾黃賊,再養精蓄銳數年,定然可以還于舊都。”
路巖知道李漼好面子,并且不甘心向劉繼隆低頭。
但大唐如今的局面,可以說再不向劉繼隆低頭,便要面臨四分五裂的局面了。
天平軍的張思泰、李承佑已經自立天平節度使,杭州又被董昌強占。
如果不能盡快解決黃巢,路巖真不知道,還將有多少牙將驅逐節度使,趁機自立。
如今劉繼隆遞來臺階,可見天不亡大唐,要是因為李漼個人而拒絕這次臺階,那大唐……
“陛下,臣等附議。”
齊元簡三人不假思索的附議了路巖的建議,畢竟他們也不傻,知道繼續僵持下去的結果是什么。
流離失所的日子可不好過,且不看看同為四貴的西門季玄不過逃難三百余里,直接染上了風寒,如今臥病在床,說不定就要駕鶴西去。
如今不見好就收,難道要等被黃巢打到江南再舔著臉去求劉繼隆和解?
四人這么想著,可李漼卻不這樣想。
“咳咳、朕、朕絕不向叛臣低頭!”
李漼咳嗽著開口,但他的話卻引得亓元實等人臉色一黑。
“陛下,河陽、河中、河東、義成、昭義等鎮都奏表敕封劉繼隆為漢中郡王!”
齊元簡黑著臉站出來對李漼作揖,李漼見到他陰沉著臉,心里閃過一絲暴怒。
只是眼見亓元實和楊玄階同樣黑著臉,他瞬間收起了這份暴怒。
先帝是怎么死的,他可是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