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州作為盧龍的西大門,以劉繼隆能做到今日高位的眼光和手段,他不可能不知道此地的重要性。
如今劉繼隆攻打天平軍和義昌軍,顯然是在為日后攻打盧龍鎮做準備。
對于盧龍鎮的結局,張允伸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家族。
劉繼隆若是能拿下盧龍鎮,張氏的富貴肯定就能保住。
若不是身體不行,他甚至準備等劉繼隆派兵攻打后,和劉繼隆里應外合的將盧龍鎮這群驕兵悍將盡數屠戮。
可惜,他現在的身體已經不行,盧龍鎮內以平州刺史張公素為主的許多將領,早就對他的位置虎視眈眈了。
他正擔心怎么安置家人,如今劉繼隆有求于他,反倒是給了他機會。
“咳咳……劉繼隆借道,這對于我父子來說是好事。”
張允伸咳嗽著從自己第八子張簡壽手中接過安破胡的手書,接著他咳嗽著說道:
“此事準了,不過答應此事后,老夫必須得以你入京。”
“入京”張簡壽臉上浮現錯愕:“阿耶,你難道要將某送去洛陽為質”
“我盧龍強盛,何曾需要看他劉繼隆臉色”
“咳咳!”聽著自家兒子愚蠢的話,張允伸忍不住再度咳嗽起來。
但凡他有個出眾的兒子,他也不需要刻意討好朝廷和劉繼隆了。
身處亂世,位高權重,子嗣盡是庸才,這才是最恐怖的。
“老夫若是去世,爾等能壓制張公素他們嗎”
張允伸的話,直戳張簡壽肺管子,而張允伸看他臉色難看不說話,恨鐵不成鋼道:
“想想張直方和周綝,若是不想落得他們下場,就老老實實聽話。”
“趁老夫還在,你明日從薊縣率五百騎兵與五千民夫押送十萬石糧食南下,并派快馬以手書將此事告知安破胡,讓其多多招募民夫。”
“這批糧草,運抵桑干河與永濟渠交際處即可,隨后便等待安破胡出兵來收。”
“此事過后,汝率領輕騎南下洛陽,不僅要讓劉繼隆為汝等弟兄子侄謀得官職土地,還要讓劉繼隆集結兵馬于云、蔚二州,準備隨時接應六郎。”
張簡會排行老六,前面五個哥哥都已經去世,故此是活下來諸多兄弟中最年長的,卻也不堪用。
“之后呢”張簡壽擔心詢問起來,張允伸聽后卻笑了。
不是高興,而是無奈自己這不成材的兒子。
他既然讓他們南下,便是已經做好了讓他們靠劉繼隆保住富貴的準備了。
“南下之后,莫要惹是生非,汝等兄弟均無大才,又是外來戶,靠劉繼隆給的官職和帶往南邊的錢財,也足夠保全三代富貴了。”
“三代之后又將如何,那便只有天知道了……”
張允伸干笑幾聲,擺擺手道:“府中錢財,半數被六郎帶往媯州,余下半數你留下足夠府中半年開銷即可,其它的也悉數帶往洛陽吧。”
“那七郎和九、十郎他們呢”張簡壽發現自家阿耶沒提到這些人。
對此,張允伸示意他寬心:“只要六郎在媯州,汝在洛陽,加之府中沒有多余錢財,即便盧龍動亂,他們也不會有事的。”
談話間,張允伸又劇烈咳嗽了起來,隨后擺手示意他離開。
張簡壽見狀,只能恭敬行禮,隨后率領薊縣五百騎,又強征了五千民夫,準備走桑干河的水路南下永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