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糾結的同時,羅隱卻突然開口道:“尚書可知道,忠武、宣武、義成三鎮如今復墾了多少荒地”
“嗯”鄭畋疑惑看向羅隱,不知道他為什么詢問自己這件事,但他還是搖頭道:“不知。”
“已經復墾七成了。”羅隱的話,讓鄭畋忍不住腳步停頓。
他錯愕看向羅隱,羅隱卻笑呵呵說道:“自開元以來,三鎮之地便多有百姓逃亡,到咸通時更不必多說。”
“如今殿下治理三鎮不過兩年,三鎮九州的百姓便安居樂業,努力復耕荒地,其它藩鎮的百姓也多有逃亡三鎮者。”
“兩年間,百萬流民進入其中,如今三鎮九州已然恢復二百萬口,復耕土地一千二百余萬。”
談及此處,羅隱卻又忍不住搖了搖頭,惋惜說道:“昔年會昌時,三鎮九州人口不下四百萬,而今卻只有二百萬了。”
“好在百姓期盼的太平總算來了,鄭尚書……”
羅隱話里的意思,鄭畋自然能聽清楚。
昔年河南道百姓雖然有四百多萬,可耕地卻并不算多,這并非是可耕種的土地少,而是朝廷對百姓盤剝太甚,地方衙門更是放貸為生。
百姓若是當個佃戶還沒事,若是自己去開墾土地,哪怕衙門已經將此地視為荒地,可隨意開墾。
但只要荒地得到開墾,衙門中的官吏就會施展各種手段來奪取田地。
對于普通百姓,更是逼得他們借貸,過幾日便利滾利,隨后搶奪他們的耕地。
長此以往,百姓也不再開荒,而是選擇去給世家豪強當佃戶,換口飽飯就行。
朝廷雖然知道,但開始并不在意,直到幾十年后,隨著各地耕地越來越少,地方衙門才急了。
他們開始發放農具和種子來招墾,但百姓已經吃過虧,不管給出什么待遇都不再開墾荒地了,所以拋荒的土地越來越多,衙門能收上來的賦稅越來越少。
賦稅少了,他們便加稅,加稅了百姓就逃荒,百姓逃荒后能收的賦稅就越少,只能繼續加稅,如此惡性循環。
這些事情,廟堂上的人都知道,可朝廷的信用早就掃地,百姓是怎么都不愿意復墾了。
如今劉繼隆來了兩年,百姓卻如此熱情的開荒復墾,可見百姓有多支持劉繼隆。
“荀子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太宗亦是十分認可,而今民心如水,盡屬殿下,故此太平。”
羅隱話音落下,對鄭畋輕笑幾聲,鄭畋也自然知道了他想說什么。
他的臉色微微有些難堪,好在這時有快馬突然從衙門方向疾馳而來。
“尚書,義昌急報!”
快馬在城下叫嚷,鄭畋借著臺階看向快馬:“送上來。”
兵卒翻身下馬,急匆匆趕上馬道,將一份急報遞給了鄭畋。
鄭畋接過急報,本來以為是魏博入寇滄、德二州,但當他看清信中內容后,他頓時便合上了書信。
“何事”
羅隱好奇,他還未見到過鄭畋這般緊張的時候。
鄭畋卻不理會,而是對左右擺手:“你們都退下。”
左右跟隨的將領和兵卒紛紛退出十余步外,這時鄭畋才嚴肅著將急報遞給了羅隱。
羅隱從他臉色上看出了不對勁,小心接過急報打開,而鄭畋的聲音也在他耳邊響起。
“盧龍節度使張允伸病重,殿下等的機會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