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他們,張淮深志得意滿的點頭,隨即看向身旁李明振:“我軍八千,算上于闐和仲云兩國的五千兵馬,討平天山以南的回諸部輕而易舉,你不必如此緊張。”
李明振汗顏,他緊張的不是張淮深打不打得過,而是后續的治理問題。
在他看來,哪怕沒有仲云和于闐的兵馬,張淮深也能一路橫推西去,但打下是一回事,治理是另一回事。
這么想著,他只能寄希望於劉繼隆身上,期待劉繼隆能多給他們些支持。
“殿下,既然如此,下官便去牙帳書寫奏表了。”
“去吧!”
張淮深沒有挽留,此刻的他,似乎已經想到了自己帶兵收復疏勒,引得舉國震動的場景。
在他這么想的同時,李明振連忙去牙帳寫了份近千字的奏表,而后又寫了兩千余字的手書。
寫完這些后,他才派快馬加急送往了洛陽,而快馬也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晝夜不停的往洛陽疾馳而去。
得知劉繼隆不在洛陽,快馬又匆匆趕往河陰,這才趕在臘月初將奏表與手書送到了劉繼隆手中。
“這位張殿下,還是一如既往的一意孤行啊。”
放下手中奏表,劉繼隆這才饒有興致的將李明振手書拆開,而那快馬則是志志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旁邊曹茂起身親自為他倒了杯茶。
“多謝曹都督。”
“你認得某”
曹茂有些異看向他,畢竟別說普通的歸義軍,便是昔年山丹城內的老卒都不一定能認得曹茂。
對此,此人則是說道:“家中阿耶是昔年山丹的老卒,家父曾說過,殿下身旁有一郎君姓曹。”
“剛才院外的兵卒稱呼您為曹都督,小卒這才猜到了您的身份。”
這青年快馬恭恭敬敬的回答,劉繼隆聽到來人竟然是山丹舊人之子,也不由側目看向他,詢問道:“你喚何名,你阿耶又喚何名”
“小卒喚郭岳,家中阿耶喚郭叔子,是昔年山丹軍第二團魔下的伙長。”
郭岳不太覺得這位高高在上的漢王殿下會記得自家阿耶,尤其是在看到曹茂一臉疑惑的表情后,更是覺得如此。
只是不等他主動找補,便見劉繼隆爽朗笑道:“吾記得,是福祿縣的郭叔子,算起來他應該也年過半百了。”
郭岳沒想到自家阿耶那樣平平無奇的人,竟然還能認識高高在上的漢王殿下,並且還能讓對方記住他。
“殿下說的沒錯,家中阿耶確實五十有三了。”
郭岳按耐住心中激動,強壓著心情恭敬回答,卻見劉繼隆前傾身子,高興詢問:“他還好嗎
如今官職如何”
昔年劉繼隆在山丹練兵不少,儘管最后愿意跟隨他東征的弟兄不算多,但山丹的老弟兄,他還是都有印象的。
郭叔子儘管平平無奇,甚至於劉繼隆都回想不起來他的樣貌,但他依稀記得有這么個老實木訥的兵卒。
“阿耶—”郭岳臉色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阿耶隨交河王征焉耆時斷了腳掌,如今在福祿家中忙於農務———”
郭岳的話說完,劉繼隆臉上表情頓時僵硬,堂內頓時陷入寂靜。
劉繼隆並非因為郭叔子一人如此,而是轉瞬間想到了昔年的歸義軍老卒們,以及那些傷殘在家的河隴新卒。
當然,他也猜到了李明振似乎是準備用人情來捆綁自己,以此來為張淮深和安西謀得更多的人口和錢糧。
不得不說,李明振有些心機在身上,有他幫助,確實能省去張淮深不少精力,也能讓劉繼隆少為張淮深擔心些。
只是李明振多少有些小看他劉繼隆了,哪怕他不玩這些小手段,劉繼隆也不會坐視西北而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