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來到南方后,當地樹木潮濕,很難烤干,所以劉繼隆三令五申的要求三軍必須飲用熱水,不得飲用野外生水,并且以鹽水浸泡衣物,不得露出半點皮膚。
這個時代的嶺南,除了城池周邊,其它地方簡直就是熱帶雨林。
冬季用兵可以躲避諸如毒蟲、蚊子和螞蟥等物,這其中又以螞蟥最毒。
這些螞蟥很小,比蚊子還要小上幾分,但是卻能在人從其旁邊經過時,一蹦數寸高,依附在人的腳上和褲子上,且能鉆進布料的縫隙中,緊緊依附在人的體表,然后在吸血的同時釋放毒素。
只是半盞茶時間,它就能在不知不覺中體型增大數十倍,密密麻麻的依附在人體,將人毒死在睡夢之中。
正因如此,嶺南百姓將其稱呼為“山鬼”,劉禹錫更是寫詩描述“腰斧上高山,裹鹽防山鬼”的警惕詩句。
漢軍不少將領都是北人,自然不知道在這雨林中螞蟥的厲害,但陳靖崇卻在劉繼隆寫來的敕令中了解過,所以他十分謹慎。
砍伐樹木,焚毀野草,擴寬官道,為的就是隔絕這些毒蟲鼠蟻。
想到此處,陳靖崇遠眺前方蜿蜒官道和南陵群山,只覺得樹木太過繁茂,似乎也有繁茂的壞處。
在他這么想的同時,前方卻也有快馬疾馳而來,直到來到他身旁才連忙勒馬作揖。
“都督,此地距離韶州樂昌縣不足二十五里,出山的官道上有叛軍壘石筑關。”
“無礙。”陳靖崇聞言頷首,繼而對左右詢問道:“火炮運抵何處了”
站在他身后的將領聞言,立馬上前作揖:“距離此地尚有四十六里,最少需要兩天才能運抵。”
火炮沉重,運輸速度快不起來,再加上南邊官道比較潮濕泥濘,速度就更慢了。
不過兩天時間,這倒是符合陳靖崇設想的時間,因此他并未催促,只是對左右吩咐道:
“汝等繼續再度督工,兩日后大軍推進至谷口,屆時火炮也剛剛運抵,倒是剛好。”
“是!”左右都尉連忙應下,陳靖崇則是走到不遠處的兵卒身旁,從其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往后方撤去。
在他撤往后方牙帳休息的同時,前軍的近萬漢軍將士則是護衛著數萬民夫不斷砍伐官道兩旁樹木,同時用石脂焚燒野草,擴修官道。
原本不過兩丈寬的官道,此刻被擴修四丈有余,看起來寬闊異常。
漢軍的動向,自然也瞞不過韶州的鄺師虔。
相比較南嶺山脈,韶州治所的曲江縣無疑更為溫暖。
鄺師虔將塘兵從前線收集而來的情報放下,憂心忡忡:“叛軍距離此地不足百五十里,短則三日,長則五日便能抵達曲江。”
“吾曲江之兵馬不過萬余,如何擋得住數萬叛軍”
鄺師虔憂心忡忡說著,而這時衙門外卻再度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鄺師虔定睛看去,卻見舍棄戰船的高杰正在走入衙門,急匆匆趕來道:
“陳靖崇分兵四路,貴州、連州、賀州接連告急,看樣子他是準備同時南下嶺西嶺東。”
“眼下情況,唯有撤回黔中魯節帥所部去駐守嶺西,以我軍兵馬集中駐守嶺東,方能將叛軍擋在廣州以北!”
李曄與百官都在廣州,如果這次再丟失廣州,那他們似乎只能退往更南邊的雷州了。
這么做就代表他們與高駢斷了聯系,所以高杰說罷,當即對鄺師虔作揖道:“向高王求援吧!”
“某已經派出三批快馬求援,但最快也得四日后才能抵達撫州,八日后才能傳回消息。”
鄺師虔嘆了口氣,他知道大事去矣,只是不知道高王為何還不投降。
湖南、江東盡皆丟失,江西丟失也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