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如此破爛的城南城墻,耿明只是令戰船不斷炮擊,便將那些用沙袋填充起來的缺口盡數轟開。
不僅如此,他還要將墻基也徹底轟開,以便己方軍隊能快速沖入城內。
漢軍火炮的威力,早已經令駐守南城的高欽麻木,他從耿明今日提前發起進攻時,便已經預見了這一幕。
“沙袋堵上豁口”
高欽從嗓子里擠出這句話,左右狼犯的將領們紛紛對視,但還是硬著頭皮向民夫下令去填充了豁口。
民夫們一邊以沙袋填充那寬數丈的豁口,一邊躲避著漢軍的炮擊。
雙方就這樣不斷拉扯著,而城北、城東方向的漢軍也在不斷猛攻。
鮮血染紅了護營河,順著護營河向著旁邊的珠江流動而去,將珠江也漸漸染紅起來。
原本兩丈深的河水,隨著墜落的戶體越來越多,漸漸將護營河的河道填滿,雙方不再需要躲避河水,河水已經漫上了兩岸。
雙方在數寸高的血水中不斷交鋒碰撞,近三萬前軍在不斷結陣碰撞,長槍軍塑的木桿在不斷撞擊。
喊殺聲與兵器碰撞聲充斥著整個戰場,讓站在高臺上的高感受到了一絲難受。
似乎是他老了,亦或者是他心氣被磨平,總之眼下的他變得有些優柔寡斷。
他知道投降能保全自己這數萬弟兄,但他也清楚若是能擊退王式,他將有可能重新奪回嶺南乃至湖南、江西等地。
哪怕機會十分渺茫,哪怕他知道劉繼隆在北方還有數十萬大軍,可他還是試圖搏出這絲生機。
他的臉色不斷變化,揮動令旗的頻率也越來越慢。
眼下他的對手與其說是漢軍與王式,更不如說是他自己。
在他優柔寡斷的時候,南海城內二十余萬百姓卻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他們躲在家中,老弱婦孺相互抱團,聽著耳邊那不斷傳來的喊殺聲,有人低頭哭泣,有人則是發了瘋般在家謾罵。
孩童不明所以,只是見四周人如何,便跟著如何。
“娘,阿耶和耶耶什么時候回來啊——“
幼童抬頭看向低頭啜泣的阿婆與阿娘,用稚嫩的語氣詢問著她們。
她們聞言則是抱住了幼童,哭聲更大了哭泣聲、謾罵聲和祈禱聲成為了城內的主旋律,而那些被強征去干活的民夫們,此刻則是不斷拉拽手中粗繩,哪怕手心被磨破也不敢懈怠。
左右監督他們的南唐兵卒不斷謾罵催促他們,時不時用他們留在城中的家人刺激著他們。
“都給阿耶把力氣用上去,莫要忘記汝等在城中的妻女。”
“若是讓叛軍進城,汝等是何下場,便不用某多說了!”
在南唐軍隊的不斷蠱惑與流言散播下,城內百姓仿佛陷入了信息繭房中。
在他們所能了解到的途徑里,不論是誰都在說城外的叛軍比起當初的黃巢還要兇惡。
他們不僅會在入城后屠戮番商,甚至城內的百姓也不例外。
他們的妻女會被叛軍凌辱,自己則是會成為叛軍的奴隸,隨意叛軍打罵“
在這樣的信息下,他們只能奮力的拉拽手中投石機與絞車弩的機關繩,只為保護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與尊嚴。
“殺!!”
城東方向,王重任顯然無法擋住李陽春、葛從周、張歸霸、張歸厚、龐師古等人的組合。
漢軍不僅渡過了護營河,且在西岸站穩了腳跟,此刻正不斷擠壓著南唐軍隊的陣腳。
雙方的碰撞,仿佛兩座由血肉組成的石磨,摩擦間便會導致無數血肉墜落,化為烏有。
“陣腳不可退!中軍化跳蕩頂上!!”
“快馬告訴高王,東城叛軍已經渡過護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