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埋骨處,春草年年發;誰家搗衣聲,夜夜碎金鉞……”
“哞——”
夏至過后,西北的草原上的熱風卷著細碎的沙礫撲打人面,使得所有人不得不瞇著眼睛前行。
燥熱的天氣令拉拽牛車的老牛都忍不住叫喚,官道兩旁的青草都似乎變得食之無味,不遠處的河流不僅沒能驅散燥熱,反而讓他們感到了煩躁。
五輛牛車上,十二名身穿戰襖的少年人與十余名三十多歲的老卒共乘牛車。
少年人們因為燥熱而低著頭,將整個人蒙在粗布下,老卒們則是說笑唱詞,主動擔任著駕車的任務。
北方的草原在延綿數十里后被灰撲撲的山給截斷,目光越過這些低矮的山脈,能看到遠處的天山雪線。
看似很近,然而十分遙遠,便是策馬都需要跑好幾天才能抵達雪山腳下。
“能看見疏勒城了,都抬起頭來吧!”
老卒的聲音響起,領頭牛車的車轅上插著顯眼的“漢”字旗,被草原吹來的熱風吹得獵獵翻卷。
少年人們緩緩抬起頭,十二雙眼睛很快看到了那座灰黃色的城池。
雪水匯成的赤河從城南三里處拐過,一路向東。
赤河兩岸分布著不少胡楊林和雜樹,偶爾能看到幾只白尾地鴉撲騰翱翔。
若是放在別些時候,少年人們肯定會挽弓去射鳥。
但這么熱的天氣,讓人只想找處陰涼的地方休息。
這么想的同時,前方開始出現河渠與橋梁,而河渠之間便是成片的小麥。
眼下已經到了小麥收割的時節,故此廣袤的麥田中充斥著無數正在收割小麥的百姓。
遠處的官道,還未走近便能感受到擁堵,人聲鼎沸喧囂,基本都穿著短衣,戴著幞頭。
“這邊的百姓都是中原降卒及其親眷,莫要刻意提及,若是惹出麻煩便不好了。”
領頭牛車上的駕車老卒在介紹的同時,不忘回頭提醒身后的那些少年人們。
面對老卒的提醒,已經被曬得快脫水的少年人們紛紛有氣無力道:“曉得了……”
“嘿嘿!”瞧著這群少年人的模樣,老卒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后繼續領頭駕車。
隨著他們逐漸靠近,官道上那些正在收割并擺放小麥的百姓也紛紛投來目光。
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是中原漢人的長相,說著河東、關中等地的口音的官話。
不過期間也能看到許多長相迥異的胡人,他們都回避著這支由老卒帶來的車隊。
三里長的官道十分擁堵,但百姓們都很有眼力見的將自己的牛車、馬車驅趕開來。
頂著百姓們的注視,這五輛牛車也終于是來到了疏勒城的城門。
夯土夯實的城樓前,十余名守城將士從領頭的老卒手中查看了魚符和軍碟,確認無誤后才看向那十余名少年人。
“至尊倒也舍得,竟然將這些讀書人都丟到了疏勒來。”
守門的伙長忍不住開口調侃,老卒則是笑道:“本來是到龜茲的,但疏勒這邊來了不少徙民,便想著將他們帶來疏勒,指點他們修建村落和坎兒井。”
“行了,帶他們去縣衙的寅賓館休息吧。”
伙長點頭將魚符與軍碟還給了老卒,隨后便示意他們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