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點點頭,隨后便駕車帶著眾人穿過了城門的甬道。
隨著牛車穿過甬道,疏勒城內的景象像一瓢滾油潑進了少年們的眼睛。
夯土夯實的長街寬闊三丈有余,街道兩側便是高丈許的坊墻,坊墻內十分熱鬧,聲音不斷傳出。
長街上看不到任何店鋪,但卻有無數來來往往的百姓、商賈和巡街將士。
盡管不見店鋪,卻能從那些聲音中感受到疏勒的熱鬧,令人忍不住詢問道:“不是說疏勒都是回鶻人嗎?”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老卒爽朗笑道:
“如今的至尊將胡人遷往西州和河西,將關東的降卒和其親眷遷徙而來,去年入秋又陸續遷徙來了幾千逆民,這疏勒如今便以某漢人居多了。”
“城內有三千戶戍兵和兩千多屯戶,城外那些耕地基本都是他們的。”
“爾等要下鄉的地方,大多都在赤河的南邊和西邊。”
“疏勒鎮在南邊和西邊設了兩個屯田折沖府,起碼有上萬人在南邊復墾。”
“他們與爾等不同,爾等官學出身的學子,干活都是把好手,他們不行。”
“這些中原來的人雖然有學識,但不知如何耕種,也不知道如何掘井、挖渠。”
“某等人手不足,不然也不會將汝等從龜茲抽調到疏勒來。”
在老卒一邊駕車一邊解釋下,眾少年人們也知道了自己此次下鄉的地方情況。
在他們還在沉思時,幾輛牛車已經來到了疏勒鎮的牙門處。
十余名老卒下車將牛車拴在下馬石上,緊接著去牙門與牙門的將士交涉。
不多時,領頭的老卒便示意少年人們跟他走入牙門之中,而其余的老卒則是去牙門的大庖廚吃飯去了。
疏勒鎮的牙門并不小,占地足有十余畝,老卒一邊走一邊與眾人介紹疏勒鎮和中原州縣的不同。
“雖說南疆的胡雜都被敦煌王率軍清理了個干凈,南邊的于闐和仲云也有都護府的派去的駐兵,但這南疆還是有不少小部落在游牧。”
“他們雖說都是都護府治下的百姓,但有些時候也會化身盜寇去劫掠來往商旅。”
“汝等下鄉后,雖說屯田折沖府內也有戰兵負責巡視官道,但牙門擔心巡察,百姓可以帶弓箭與短兵、大棒防身。”
“這疏勒鎮內的事情,都由斛斯都尉掌管,斛斯都尉下設節制兵馬的三名別將,以及負責政務的錄事參軍、倉曹參軍、兵曹參軍和甲胄參軍,以及都護府派遣的監軍使和負責管理屯田折沖府屯田的營田使。”
“汝等下鄉后,多半是與營田使打招呼最多。”
“這營田使半個月前才赴任,也是臨州狄道人,與你們之中有一人還是同鄉,說不定會好好照顧你們。”
老卒說著,少年人們也跟著他來到了寫有“營田”的一處院子前。
院門前的兩名兵卒見到他們,立馬便戒備了起來,而老卒則是帶著魚符和軍碟走了上去。
經過檢查后,其中一名兵卒便帶著他們走入院子中。
院子占地不小,簡直就是個縮小的縣衙,光前院就有畝許。
“龜茲鎮第二營第三團第三旅第二隊隊正趙越,奉鄭都尉令,將官學下鄉學子護送至疏勒,請營田使勘合。”
老卒帶著他們穿過院內戒石坊,隨后來到正堂外作揖,少年人們也紛紛作揖。
“正堂內坐著左右十余名軍吏,主位則是身穿淺綠色官袍,相貌周正的短須主官。”
見到來人,主官好似松了口氣,同時示意他們走入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