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隆見他如此,倒也不覺得奇怪,只是仔細打量著他。
二十余年過去,曾經意氣風發的張淮深,如今也四十有四,皮膚因常年的征戰而呈現古銅色,整個人比起青年時略微有幾分發福。
饒是如此,他的樣貌依舊屬于這個年紀的中上之姿,保養得極好。
他對張淮深如今的狀態,評價極高,而張淮深對他也是如此。
若非劉繼隆留有短須,且眼神不如年輕時清澈,光憑外貌來看,他最多以為劉繼隆在三十左右。
比起青年時多了幾分意氣風發,眉宇間也多了幾分憂愁。
“稍后集仙殿國宴,待國宴結束,某再令玉輅送汝前往敦煌王府。”
“王府旁邊便是汝弟涼國公的涼國公府,以及某令人修建的交河王府。”
“汝想要居住何處,皆由汝自行抉擇。”
劉繼隆將自稱改為某,以示親近之意。
張淮深聽后,也略微放松了幾分,不再別扭:“謝陛下恩賞……”
見他放松,劉繼隆便仿佛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向他詢問這些年收復西域的事情和困難。
眼見聊到自己的長處,張淮深也沒有那么緊張了,而是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了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在張淮深還在講著他如何收復龜茲、疏勒的時候,玉輅卻已經不知何時停在了集仙殿前。
張淮深后知后覺反應了過來,劉繼隆則是繼續笑道:“可稍后同飲時繼續講解,某十分好奇。”
“是……”
張淮深松了口氣,隨后便在劉繼隆的帶領下走下玉輅,走入集仙殿內。
殿內已經擺好了數百單桌的菜肴,劉繼隆將張淮深的位置安排在了距離金臺最近的位置。
他帶著張淮深來到此處,便示意敬翔、張瑛等人道:“朕與交河王共坐此處。”
“陛下……”
張瑛與敬翔面露難色,但見劉繼隆正在興頭上,也不好說什么不合禮法的話。
作為開國皇帝,所謂禮法無非就是劉繼隆一句話的事情罷了,畢竟他前面可沒有什么祖宗之法。
他的祖宗,如今還埋在瓜州的墳堆之中。
想到這里,劉繼隆不免看向張淮深,主動詢問道:“某嘗見瓜州刺史所奏表文,言卿已敕修瓜州劉氏宗族冢墓,某當深謝于汝,當浮大白。”
“此為臣分內之事,只是不知陛下是否要將冢墓遷徙他處?”
張淮深主動詢問,劉繼隆卻搖頭道:“某家居瓜州近百載,且記事粗略,便是要遷徙也無處可去。”
“若留冢墓于瓜州,可驚醒后嗣之君,勿令河西失陷敵手,以免家廟淪喪。”
對于劉繼隆要用自己阿耶、耶耶等人的墳墓來庇護河西,張淮深并未感到詫異。
不過這種話真的說出來,他還是十分敬佩劉繼隆的。
在二人交談之時,群臣也紛紛趕來,在鴻臚寺卿的安排下入班。
劉繼隆瞧著他們還要入班,便拂袖道:“今日雖為國宴,然君臣百姓一家,無需如此拘泥禮數。”
“朕與交河王同桌,汝等若有親友在場,亦可同桌!”
“臣謹遵圣諭……”
在劉繼隆的吩咐下,鴻臚寺卿與太常寺卿也不再按照禮法要求群臣,而是令人維持好秩序,避免國宴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