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眾人到來,劉繼隆便主動為張淮深斟酒,隨后笑道:“新朝開國二載,然北方災情尚在,故下禁酒令。”
“若非汝前來,朝廷恐怕也難得解禁一次。”
禁酒令是劉繼隆下的,畢竟釀酒消耗的糧食太多,而朝廷此前需要將糧食盡數運往北方,幫助北方抵抗大旱。
如今大旱雖然仍舊持續,可隨著北方百姓在朝廷幫助下不斷掘井和修建堰堤,如今北方的大旱能夠影響到的,也只有河南道了。
這種情況下,為慶賀張淮深返京述職而解禁一次,倒也無傷大雅。
“大旱之事,臣一路走來,倒也見到了不少事情。”
“沿途各州縣衙門亦或開倉平抑糧價,亦或者調撥錢糧,雇傭百姓為百姓掘井。”
“關中之地,各類堰堤河渠大多竣工,藏于秦嶺、隴山之百姓紛紛重返關中,昔年拋荒之地盡皆開墾。”
“若非大旱當前,實乃盛世景象……”
張淮深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忍不住感嘆朝廷能在大旱之下,將百姓庇護的如此太平。
在他看來,百姓能吃飽飯不被餓死,又有衣鞋穿戴,便已經是盛世景象了。
不過在劉繼隆的標準下,如今還遠遠稱不上盛世。
“若說如今為盛世則太早,若能治天下十載而為治世,某便心滿意足了。”
劉繼隆舉杯飲下杯中米酒,隨后拉著張淮深坐下,一邊吃一邊聊。
這種無視禮法的景象,自然是被起居注郎記載了下來,但劉繼隆并不在意。
做人總要豁達些,如果為了留個好名聲就事事順著百官的心意,那他這個皇帝也不過是百官的傀儡罷了。
酒過三巡,劉繼隆與張淮深聊得越來越深入,時不時還發出爽朗的笑聲與拍案叫絕的聲音。
鴻臚寺與太常寺的官員見狀,隨即令宮廷樂師與宮女紛紛入殿。
隨著鼓樂作響,身著錦靴、胡帽及紅紫窄袖羅衫的女舞者開始成群走入集仙殿內,那種青春洋溢的氣息,令在場群臣紛紛停下手中舉動,目光直勾勾看著這群容貌俏麗的宮廷舞女。
“舞拓枝嗎?”
張淮深看向那群宮女,忍不住撫須笑了起來,劉繼隆也順著他目光看去,果然見到數十名十五六歲的宮女在鼓聲下舞拓枝舞。
拓枝舞是唐代健舞類樂舞,源于西域石國,經絲綢之路傳入中原,后發展出軟舞類的屈柘枝。
這種舞蹈本來是獨舞,但隨著時間推移,漸漸衍生出雙人舞、多人舞和藏于蓮花中出場的兒童舞,流行于大唐諸道。
大唐的宮廷舞樂種類繁多,劉繼隆雖然也喜歡看宮女舞蹈,享受青春洋溢的味道,但如今還不是享樂的時候。
他將敬翔召來,在其耳邊耳語幾聲,隨后便見敬翔面露詫異,點頭后離開此處,找到了太常寺卿。
二人耳語片刻,太常寺卿不斷頷首,隨即找來了雅樂部的官員,吩咐幾句后便見那官員離開。
由于群臣都在注視著宮女舞拓枝,故此并沒有人注意到這些場景,只有劉繼隆和張淮深目光停留在上面。
“陛下這是準備改換舞樂?”
張淮深很快猜到了劉繼隆的想法,劉繼隆則笑著點頭。
在二人交談間,舞拓枝的鼓聲結束,宮女們紛紛垂首含胸的向左右散開。
“咚…咚…咚……”
霎時間,原本的樂曲從輕快明朗變得急促,令人感受到了緊張。
“殺!殺!殺!”
六十余名穿戴扎甲的甲士戴著唐代彩繪獸首面具,或持盾與單刀,亦或雙刀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