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時一走,家里安靜了不少。
秦昭有些不習慣,她有時候必須承認,林時會讓家里的笑更多一些。
而她,并沒有這個能力。
用藥第4周,她有了饑餓的感覺,同時解離癥狀更明顯了。
看秦瓊和林政如此小心翼翼地對待她,她開始忍不住發脾氣,她質問他們是不是覺得她有病,是不是后悔了把她找回來。
她說完以后又開始自責。
第2個月的時候,她開始憤怒,她告訴林政要判那些人死刑。
她的噩夢變少了,但她開始敏感,她總是忍不住哭。
第3個月,她剪掉了幾個月來蓄起來的頭發,甚至比之前更短,重新回到了江野的樣子。
她心里像是提了一口氣,冷漠又殘忍。
她看到秦瓊忍著眼淚摸她頭的樣子,心里提著的那股氣突然就松了。
她是秦昭,是她媽媽的昭昭。
她不是沒人要的江野。
她的情況逐漸好轉。
時好時壞。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沒問題,有時候又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成為正常人。
能的話,為什么她脫不掉束胸?
為什么她會讓周圍人跟她一起受折磨?
她從心理診室出來,林政在外面等她。
這段時間,林政和秦瓊有時候會一起,有時候交替著陪她治療。
林政站在那里,聽到動靜轉身,對她笑了笑:“結束啦。”
剛剛的某個瞬間,她突然覺得林政好像變老了。
林政指著娃娃機笑呵呵地問她:“昭昭,要不要抓娃娃?”
秦昭搖了搖頭。
林政想到她的發型和身份的不適應,還有以前的經歷,整個人居然變得有些局促。
“是我欠考慮了。”他尷尬地笑了笑,“昭昭不喜歡娃娃。”
他眼尾的細紋浮了出來。
林政在她眼里的形象跟任何人都不同。
他很威嚴,就是威嚴。
哪怕他不擺什么架子,也會讓人覺得有一種多年上位者的威壓。
秦昭覺得什么事情都難不倒他,讓人信賴,又不敢放肆,天然帶著一種疏離感。
一旦他泄露出某種脆弱的情緒,秦昭心里某個概念轟然倒塌之時,又升起了一種不知所措的關注。
不解、猜測……都很難概括這種感覺,她分不清這種情緒究竟是什么。
她只是視線不自覺地留在了他身上。
林政手在空中虛虛地伸了一下,做了一個往前的動作:“回家吧。”
—多給他們提點要求。
秦昭看著玻璃窗里的娃娃,抿了抿唇。
她指著娃娃機的圓滾滾的像河豚一樣的娃娃:“我能要那個紫色的嗎?”
林政愣了一下,旋即臉上露出驚喜的光:“當然可以啊!”
他兌換了水晶幣,信心滿滿地解開袖扣,折了上去:“紫色的對吧。”
“嗯。”
爪子被操控著挪動,在空中甩了甩,直直地沖暗黑魚娃娃伸了過去。
失敗了,差一點點。
“好久不抓了。”林政笑了笑,“上次抓還是好多年前和你媽媽一起抓的。”
他重新投了幣,全神貫注地看著娃娃,直沖目標。
“哦?”
爪子精準地抓到了秦昭指得那條暗黑魚,很牢固,緩緩移到出口,把娃娃送了出來。
林政這才笑了一下,沖秦昭伸手:“耶!”
表情爽朗,很像她小時候看到的哄小孩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