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勞累到深夜,隆慶帝沉沉睡去。
鳳藻宮中,元春整理著宮中的書籍。
身邊走過幾個女官,竊竊私語。
“瞧,就是她,“方”的陛下得了腰疼病,聽說陛下都不敢再來鳳藻宮了……”(方,通妨,地方方言的一種,形容人的命格不詳。
“聽說之前要送去聯姻,也是因為命格相克所以才……”
元春動作一頓,拿著書籍的手不禁緊了緊。
次日,朝會商討之事無非還是山東災情。
隆慶帝從牙縫中擠出銀錢,派人前往救災。
然而等銀錢落地,所剩已不足兩成。
這對于山東的災情完全就是杯水車薪。
官員并不會因為王朝的艱難就停止貪墨。
相反,今年的貪墨甚至比之前的山西之亂更加嚴重。
天下越是大亂,越是大災,官員的貪墨就會越發嚴重。
在官員的心中,大熙很可能撐不了幾年了,所以趁著現在還在當官,更是要拼命的搜刮,為自己以后留下后路。
至于朝廷?
百姓?
他們才管不了那么多。
這幾乎形成了一個死循環,同時也是每個王朝末年都會面臨的死結。
隆慶帝每天面對著山東的災情愁苦不已。
但他不知道的是,除了山東的災情,京城的百姓過得也好不到哪去。
隨著山東鹽業的摧毀,京城的鹽價直線上升,百姓苦不堪言,即使是一些富裕家庭也難以承受高昂的鹽價。
忠順王的生意一下子翻了幾番,鄭家直接被他拋在腦后,如今在忠順王的眼中,黃文州簡直比他的親兄弟還親,二人聯手在大熙拼命斂財,瘋狂搜刮大熙百姓的骨血。
由于是親王的生意,京城上下無人敢惹,官員亦不敢參,百姓求告無門,可鹽又是必需之物,不知多少家庭因此支離破碎,賣兒鬻女。
有時候黃文州自己都覺得害怕,白花花的銀子仿佛是人的骨髓,他在大熙做的事情民怨太重,如果相同的事情轉換到淮州,足夠方永剮他十次了!
黃文州覺得這樣下去早晚得出事,未來難保方永不會卸磨殺驢,用它的腦袋平息民憤。而且就算方永不殺他,他現在作孽如此深重,也難免會遭到報應。
黃文州琢磨著自己該退居幕后,找個其他人推到臺前,替他來承受這份罪孽。
此外,聽說將軍大人好色,正好他舅舅家有個表妹,容貌甚麗,快要到及笄之年,他琢磨著把表妹送到將軍府上,以后也好有個保障。
時間來到九月。
大同方向,王子騰傳來消息,發現草原軍隊向遼東方向集結,此外軍隊截獲草原信件,草原欲攻打遼東……
于此同時,草原的卡赫可汗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計劃,亦派人做出了軍隊往遼東集結的趨勢。
朝廷在草原的細作得到這一消息,立刻將情況報與朝廷。
有著這兩條消息互相佐證,隆慶帝對草原欲攻打遼東之事深信不疑,遂下旨調遣王子騰軍隊前往遼東防守。
之前,王子騰的軍隊在與晉賊交戰時損失了不少,后來戰勝晉賊后又收攏了不少降兵,再后來經略山西時又出現了不少傷亡,期間還遣散了一些,幾番增減之下,目前王子騰軍隊的具體數量在十七萬人左右。
在上報給隆慶帝的軍隊數量中,王子騰多寫了一些兵馬,寫了二十萬人。
說實在的,王子騰此舉真的不算過分,他只是按照慣例匯報罷了,在大熙,很少有低于50%空餉的軍隊。
不過這個數量對于現在的大熙也依然很多了。
隆慶帝命兵部和戶部聯合計算軍隊從山西調往遼東的消耗。
任務下發下去,兵部和戶部自然要各自吃上一手。
所以當最終的結果呈上來后,隆慶帝拿著奏折的手都在不斷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