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脈在咆哮。
整座山仿佛活了過來,每一塊巖石、每一株草木都化作殺機。山崖崩裂,巨石如雨;古樹拔根而起,枝干扭曲成尖銳的長矛;溪水倒卷,化作漆黑的毒浪。
"小心!
"
韓煜厲喝一聲,手中斷劍橫掃,劍氣如虹,將迎面砸來的巨石劈成兩半。碎石飛濺,在他臉頰劃出一道血痕。他顧不得擦拭,反手又是一劍,斬斷從地底突刺而出的尖銳樹根。
江澈雙掌翻飛,大日焚天訣催動到極致,金焰如烈日炸開。
火焰所過之處,襲來的藤蔓紛紛化作灰燼。但更多的根須從焦土中鉆出,一根尖銳的樹枝突破火網,在他肩頭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該死!
"江澈悶哼一聲。
陸小落守山劍上的白焰已黯淡如風中殘燭。
她咬牙斬斷一根襲來的藤蔓,卻被另一根抽中后背,踉蹌著噴出一口鮮血。白裙染血,卻仍倔強地挺直脊背。
陳星采身形如電,在落石與樹矛間穿梭。
她劍鋒所指,符箓接連炸開,為眾人開辟出一條生路。
突然,地面裂開一道深淵,她閃避不及,腳踝被飛濺的碎石擊中,頓時鮮血淋漓。
"這樣下去不行!
"韓煜喘著粗氣,額頭汗水混著血水滑落。
四人背靠背站定,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韓煜左臂一道傷口深可見骨;江澈右肩血流不止;陸小落后背衣衫盡裂;陳星采腳踝腫脹發紫。
而天地間的殺機,仍在加劇。
山風呼嘯,卷起漫天沙石。
那些沙礫在空中扭曲變形,竟化作無數細小的飛刃,如暴雨般向四人射來。
韓煜揮劍格擋。
"要想辦法離開這片天地。
"江澈咬牙,
"不然我們遲早要被耗死在這里!
"
漫天的飛石再次將幾人分開。
"星采!小心右側!
"
韓煜的喊聲傳來,陳星采猛然回頭——一塊房屋大小的山巖正朝她當頭砸下!她已來不及閃避,只得橫劍于胸,準備硬接這沉重一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她忽然感覺自已被輕輕抱住了。
誰!?
剛想掙扎,但那懷抱溫暖而熟悉,仿佛穿越了無數光陰,讓她一瞬間回到了幼年時期,父親那堅定而溫暖的懷抱。
心中莫名涌起的安全感卻讓她不自覺地放松了身體。
然后——
"你們已經做得夠好了。
"一個輕柔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
"剩下的,交給我吧。
"
昆侖山脈的暴動戛然而止。
虛空中,一道素裙的身影負手而立,衣袂在狂暴的靈氣亂流中紋絲不動。
陳長安的分身終于顯出身形,目光淡然地掃過下方被天地之力圍攻的四人——韓煜劍鋒染血卻戰意不減,江澈掌心金焰雖弱卻仍倔強燃燒,陸小落守山劍上的白焰雖黯淡卻未熄滅,陳星采雖負傷卻仍挺直脊背。
他眼中閃過大大的欣慰。
其實他早已抵達此地,只是一直隱匿身形,暗中觀察。
枯榮道人以昆侖地脈為根基,氣息堪比圣境,那些不死不滅的村民更是連尋常圣境修士都要頭疼。但借來的力量終究是借來的,所以他沒有出手,而是選擇相信自家這幾個天驕定能創造奇跡。
果然——
他們以殘缺的誅仙劍陣,斬了枯榮道人的法天象地!
那一刻,陳長安心中涌起一股老父親般的自豪,仿佛看到自家孩子考了滿分。
"不過現在......
"
他目光微冷,看向正在兵解化道的枯榮道人。這種天地同歸于盡的搏命之法,已超出了韓煜幾人的能力范圍。
"轟——
"
陳長安一步踏出,仙尊威壓如天傾般壓下。
分身無法使用仙尊的法則之力。
——但對付一個茍延殘喘的太古遺老,何須如此麻煩?
純粹的力量,足以碾壓一切!
"砰!
"
他腳下虛空炸裂,無形的波動如漣漪般擴散。
所過之處,暴動的山石凝固,扭曲的古樹僵直,翻騰的黑水平息。
整個昆侖山脈仿佛被一只無形大手按住,所有異動都在這一刻靜止。
枯榮道人化作的沙塵在空中凝滯,發出不甘的嘶吼:
"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