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最深處的大明宮一直是歷代大湯皇帝的居所,也可以說是整個大湯朝最重要的地方,但到了如今,大湯皇帝一意玄修,甚至都搬出了大明宮,住到了西苑去。
大明宮空懸,東宮便在某種意義上成了新的中心,百官時時出入其中,太子李昭尚未登基,但似乎他已經早成了整個大湯朝歷史上最有權柄的太子。
有不少人甚至認為,只要他愿意,這大湯朝的龍椅上,很快便會換一個人。
書房里,這位大湯太子,正將南邊送上來的折子批了一些,然后這才松開朱筆,站起來走到窗邊,看了看遠處天色。
門外很快響起一陣腳步聲,有個中年文士出現在這邊,看到窗邊的李昭之后,便笑瞇瞇開口,“我一猜就是,殿下風塵仆仆歸來,肯定要先批些折子才是。”
李昭看到來人,臉上有了些笑意,“本宮也知道,一回帝京,第一個來找本宮的,肯定是你業成。”
中年文士走入書房,輕車熟路地去尋了茶具,煮了一壺茶之后,這才坐下,微笑著說道:“不尋殿下怎么辦?看不到殿下,我可睡不安穩。”
這李昭走過來坐下,笑著說道:“本宮是堂堂太子,哪能說死就死了?”
中年文士不置可否,只是說道:“殿下去了一趟重云山,看起來就是不太想做這個太子了。”
“今日沒有外人,殿下不妨明說,要是真不想做太子了,也好容我另尋明主,兩位王爺,可一直在等著我前去投奔。”
李昭本來已經伸手去端茶杯,聽著這話,神色一下子尷尬起來,悻悻道:“就知道這樁事情瞞不過業成,回京定然會被業成好生說一頓的。”
中年文士自顧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殿下也不是想要瞞的意思,以太子之軀,去重云山,還在整個慶州府的修士面前露出身份,他們怎么想?重云山怎么想?朝野怎么想?陛下又怎么想?這些殿下肯定想過了,所以我也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就來想問問,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昭苦笑一聲,正要開口,中年文士就先擺了擺手,“殿下開口之前,我先給殿下說一樁事情吧,不出意外,明日朝會,那位張御史就會遞一封折子到內閣,讓殿下總領九衛和四大邊軍。”
李昭看了中年文士一眼,沒有說話。
他這些年一直為大湯奔走,頻頻帶兵,在軍中已經頗有威望,但卻從未有過總領九衛和四大邊軍的權柄。
一州府一衛,四大邊軍,這幾乎就是整個大湯的所有兵權。
“殿下總領,但九衛將軍可就要重新任命了。”
中年文士放下茶杯,“早些年跟著殿下在沙場廝殺的那幾位將軍,可做不成。”
李昭微微一笑,“陛下好手段啊。”
這看著是將他的權柄加深,但實際上,明升暗降。
看似讓他節制天下兵馬,但實際上手下的人一個都不放在要緊的地方,那不就讓他陷入有權無兵,有兵無餉的境地嗎?
中年文士看著李昭這樣子,嘖嘖道:“看起來是我多慮了,殿下這在重云山做的事情,是有意為之啊。”
作為一朝太子,尤其是他這么微妙的處境,本就是該謹言慎行的,重云山,就根本不該去!
李昭面對這位中年文士,倒也用不著藏著掖著,而是直白笑道:“真是一時興起,遇到個不錯的人,就想去看看,正好碰到那人有些麻煩,也就想站出來說幾句公道話。當然,惹出麻煩,也是想過的。”
中年文士挑眉道:“看起來殿下這次頗有收獲,是直接讓重云山倒向殿下了?”
李昭搖搖頭,“是個年輕人。”
中年文士好奇不已。
李昭笑瞇瞇的端起茶杯,吹散熱霧笑道:“等東洲大比,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