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太子府。
坐在書房里,李昭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眉頭微微蹙起,有些出神,連帶著手里的棋子都滑落到了棋盤上。
聽著棋子在棋盤上跳動的聲音,坐在李昭對面的杜長齡幽幽嘆道:“殿下還真是不知道又在哪里見了個大才,所以念念不忘了?是不是這會兒看著臣,有些嫌棄,要是這樣,臣馬上就走,也好給新人騰地方才是。”
本來有些出神的李昭聽著這聲音,方才回過神來,看向眼前自己最倚重的幕僚,哭笑不得。
這等女子爭寵的話語,在尋常人家里或許常見,但在東宮哪里會有這樣的女子,更何況這樣說話的,又不是一個女子。
而是一個實打實聰明的沒法子的讀書人。
“本宮的確有些心神不寧。”
將棋盤上那枚棋子撿起來丟回去,李昭便順勢站起身來,朝著窗邊走去,這本就是正常的舉動,但在杜長齡的眼中,眼前的太子殿下,就是知道自己在棋盤上無力回天找的由頭,不過作為一個好的臣子,杜長齡倒也沒將事情點破,而是順著李昭的話開口,“殿下是覺得那位劍修會在這帝京鬧出什么大的動靜來?”
李昭點點頭,“他的性子跟咱們都不一樣,山上修行,雖說心思縝密,但性子又不是那種能忍則忍的,許多事情,說不定想到就要做到。”
杜長齡搖搖頭,“要是依著臣來看,倒是沒什么值得擔心的,既然那位劍修心思縝密,那么即便要做什么事情,肯定都是謀定而后動,即便真最后沒能完全藏住,想來也只會露出些小事來,到時候殿下幫他擦擦屁股,不正好還是施恩嗎?”
李昭有些無奈地看向杜長齡,還沒說話,后者便連忙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殿下不是要籠絡人心,而是君子之交。”
李昭嘆了口氣,伸手接了一把窗外的雨水,抹了抹臉,這才感慨道:“業成啊,你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功利心實在是有些太重了。”
聽著這位太子殿下這么說,杜長齡也不在意,只是自顧自說道:“臣要是不替殿下多算算,依著殿下那個上了戰場都敢身先士卒的性子,什么時候死在陛下手里,誰說得清楚?”
又是這樣的所謂大逆不道之言,不過在書房里,也在這兩人之間,李昭也沒怪罪,只是笑道:“那就勞煩業成你多想想了。”
杜長齡對此一笑置之,但還是有些好奇地看向李昭,問道:“殿下,既然這么心緒不寧,到底在想什么?”
李昭看著杜長齡,想了想之后,說道:“這些日子,陛下那邊做了不少事情,本宮便查了查。”
杜長齡微微一怔,只是片刻,他便想到了東洲大比的事情,如今東洲大概沒有什么事情能比才發生的東洲大比更大了,再說了,因為寶祠宗的事情,如今的李昭甚至已經被禁足在這東宮,這也是朝廷寶祠宗的交代。
只是想起來也覺得可笑,堂堂一朝太子,要給什么山野宗門交代?這在大湯朝強盛之時,有過這樣的局面?
“查到了些東西,但也什么都做不了,無趣便與人說了說。”
李昭微微開口,但說到這里,還是搖了搖頭,改口道:“倒也不是無趣,是故意的。”
杜長齡問道:“殿下這是什么意思?”
“因為本宮有些生氣。”
李昭看著杜長齡,“他們有些過界了。”
聽到這里,杜長齡明白了許多東西,然后便苦笑起來,“可這是在帝京啊。”
帝京是什么地方?這里是天子腳下,在這里做什么事情,不牽扯甚廣?
李昭對此只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不拿出來,就不算什么大事,當然了,這些個事情,也沒誰會拿出來說的,到了最后,不過就是吃個啞巴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