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真人扯了扯嘴角,“不是我想來,是玉真師姑說你高老弟既然曾是大齊藩王,如今故國有難,只是這么看著肯定心中悲痛,你一悲痛,她也悲痛,所以讓我幫幫忙,看著能不能讓你高老弟始終有家可回。”
阮真人感慨道:“這么說起來,玉真師姑是對你動了真情了。老哥哥真是佩服你啊,看起來你除了生得不賴之外,也肯定有別的過人之處吧?”
“老哥哥,怎么也是一山之主,怎么老說這些葷話?”
高瓘揉了揉腦袋,“天生的,沒法子了。”
阮真人不以為意,只是鄭重問道:“不知道你和那大霽皇帝有什么約定,反正你這會兒反悔,來得及,一個云霧武夫嘛,老哥哥還不怵的。”
高瓘翻了個白眼,“反悔個屁,再說了,老哥哥你要是這么干,跟山里人怎么交代?”
阮真人笑道:“只要有回報,也是好交代的,反正這種事情就像是做生意,就算是不賺不賠或是小虧,能讓你高老弟再欠些人情,那就是大賺,你高老弟注定是要成為下一個九圣人之一的,對不對?”
“老哥哥,說這種話,真是太給老弟臉了,修行如登高,走在高處,每走一步都心驚膽顫的,可不容易。”
高瓘揉了揉臉頰,“更何況你我兄弟的交情,已經到頭了,再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沒變化咯。”
“當然了,要是老弟想不開,答應成為玉真師姐的道侶,那到時候,老哥哥就真要捏著鼻子喊我一聲師叔了。”
阮真人撓撓頭,“要真有這一天,老哥哥百年之后,就把山主之位交給你得了。”
高瓘笑罵道:“倒反天罡。”
阮真人笑呵呵,一座赤洲,他可就沒有找到第二個跟高瓘一樣的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喝兩口?”
來了興致的阮真人取出幾壇酒,是如今改頭換面的仙露酒,重新取名,郫草。
很接地氣了。
兩人各自抱著大海碗,碰碗喝酒,事先說好了,不許用修為化解酒意,不然兩人喝到天亮都喝不醉。
這樣一來,幾大碗酒水下肚,兩人都有了些醉意。
“老哥哥,有話想問問,你說你這輩子,最想做什么?”
這話高瓘憋的時間足夠長了,看著一直溫溫和和的老哥哥,肯定有些想法,是外人不知道的事情的,就像是作為一山之主,別的山主肯定是想著要怎么將自己這座宗門發揚光大,但高瓘覺得,自己這個老哥哥,肯定不是最想做這個。
“最想做什么?說不清楚啊,大概就是大家各自修行,有各自大道去走,要一較高下,可以,各憑本事嘛,但不能看著誰天賦高,就怕他走到前面,想著盡早鏟除,誰天賦低,就居高臨下的肆意恥笑,修行一途,有人本來只能走到山腳,但卻憑著自己走到了山腰,那么那些本來可以憑著自己,可以登天而去的,最后只在山頂止步,反倒是轉頭去恥笑那些超出自己能力,硬生生走到山腰的不如自己?這樣的事情,我覺得真沒意思,那種走到山腰的,才應該贊嘆才是。”
阮真人醉眼迷離,“修行大道上,大家都說以境界論高低,但我總覺得很多時候,都要放在他們自己身上去看才對,總之,不管修行成什么樣,都是自己的事情,別人愿意幫忙挺好,要是不愿意,不聞不問也行,但無端的奚落,恥笑,都沒必要。”
高瓘哦了一聲,笑了起來,“原來老哥哥想的是各行其是。”
阮真人點頭笑道:“果然不愧是高老弟,說話就是有水平。”
高瓘喝了口酒,擺擺手,“哪里哪里,老哥哥夸張了啊。”
只是笑過之后,兩人就又一次碰碗,各自喝下一大口酒。
“那高老弟,你雖說從那泥潭里掙脫出來,求了個自在,后面就只是想著要跟咱們那位青天打一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