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青也懶得再催促。
剛剛那蠻不講理的講話徹底震懾住一群溫室里的花朵,他們還從未見過這么不要臉的“老師”,一方面感激她為無辜的受害者出頭,一方面又有種羊入虎口的糟糕預感,一時間五味雜陳。
殊不知,還有更大的“驚喜”等在后面。
舞臺后的幕布一直沒收起,此時在扶青示意下,四面八方燈光驟然暗下,整個禮堂陷入黑暗,緊跟著一束投影光柱啪地點亮,照出空氣中飄然落下的細小灰塵。
幕布上投射出【363天19時52分20秒】的字樣。
與此同時,所有佩戴了方洲大學戰術表的學生,腕上的手表齊齊震動,同步了這一信息。
巨大的倒計時在黑暗中極其扎眼,幾乎占據人們所有視線。它在分秒不停地跳動,滴滴答答的聲音一點一點,牽起心臟同步共振。
“當屏幕上的倒計時結束,你們今天見過的喪尸將會出現在華國的大街小巷。”
臺上人的面目也模糊在黑暗里。
她的語氣甚至稱得上平淡,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宛如一顆石子投入湖水,驚起漣漪。
扶青記得很清楚,那原本只是一個平靜的夏日午后。
她們學校開學早,八月底的天氣潮濕悶熱,令人提不起勁,那天下午她又正好沒課,和另一名室友一起躺在各自床上刷手機。
各大群聊忽然驚響,推送來一條直播鏈接。
畫面里,鏡頭搖晃抖動,經常出現在新聞里的女主播語速飛快地說著什么。她顯然是匆匆出門,素顏出鏡,長發扎成干練的一把,表情急切又惶然。
扶青沒聽清,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主播身后。人群像野獸一樣互相撕咬,場面慘不忍睹,連上前阻止的防暴警都被拖入漩渦,發出一聲聲驚心動魄的慘叫。
沒人注意到一人正悄悄靠近,直到他忽然暴起,將女主播壓在身下。
直播被掐斷,黑屏前,扶青看見女主播倒在地上,唇角溢出的鮮血沿臉側劃出長長一道,給蒼白素顏點上一抹艷麗的紅。
再之后,輿論爆炸,又忽然止歇。
熱搜安靜了整整兩天,直到某位高級負責人在現場直播的高樓墜下,當著鏡頭的面摔得血肉模糊,事態徹底走向失控。
“沒人知道這種病毒是如何出現的,只知道它具有高度致死性和傳染性,人類血液接觸感染者唾液后就會被傳染,感染者會喪失理智,表現出對人類血肉的渴望和強烈的攻擊性,變成影視作品里的‘活死人’。”
“病毒潛伏期從數秒到數天不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被喪尸咬到,一定會變成它們的同類,無一例外。”
她重重咬字。
“病毒爆發第一周,近一半人口死亡,許多人連第一波襲擊都沒能扛過,但更多人沒注意到自己被感染,逃進避難場所后陸續變異,直接或間接導致如商場、學校、防空洞等多個人口密集的初級避難所全軍覆沒。”
扶青的話令剛才躲在食堂的學生們打了個哆嗦,眼前仿佛已經浮現無數避難所淪陷的場景。
他們中有不少人就是這樣被咬的,完全知道人口密集的封閉場所里一旦出現喪尸會有多可怕。
扶青并沒有給他們消化的時間,近乎嚴酷地繼續說:
“病毒爆發一個月后,全球人口減少90,其中約九成變成喪尸,剩余一成則因身體損害面積過大,當場死亡。”
“交通癱瘓,工業停擺,醫療體系崩潰。水電等基本供應全面停止,躲藏在建筑物內的人口開始為了食物水源四處遷移,進一步導致了更多死亡。”
“官方建立了避難所,然而,由于病毒潛伏期難以預測且毒性兇猛的特性,多個避難所都以失敗告終。”
逃亡的人難免磕磕碰碰,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誰都不知道其中有沒有哪個接觸過喪尸的唾液。即使要隔離,也不知隔離多久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