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玉手放入水缸,被花刺割破的傷口泛起一抹刺痛,清水潑在臉上涼涼的,嬿婉精神了一些。
水面平復下來后,水缸如鏡般映照出一張嬌嫩奪目的美人臉。
嬿婉看著自己的倒影,把頭發撥到耳后。海貴人認為她和烏拉那拉氏有幾分相似,嬿婉對這位皇上登基以來第一個進冷宮的嬪妃產生了好奇心。
聽說她人淡如菊,經常被內務府欺負,復寵后也沒把秦立弄下來。
烏拉那拉·如懿出身大族,前皇后烏拉那拉·宜修是她的姑母,可惜在宮廷斗爭中敗于現任太后,最終和先帝死生不復相見。母族既是如懿的榮耀,也是她的負累吧。唉,嬿婉想到自己母家,長嘆一口氣。
母親和弟弟整天問嬿婉要錢,知道她被調去花房后寫信過來罵她沒用,在信的最后還是表達了擔心。
好想念母親,好想念阿瑪。
嬿婉撫摸著高高的紅墻,心想:烏拉那拉氏身在冷宮中,想必也和她一樣,十分掛念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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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徹!凌云徹!!”
冷宮里,如懿不斷拍打大門,透過門洞縫隙呼喊凌云徹的名字。
等凌云徹終于出現在視線范圍時,如懿尖銳的嗓音立刻軟了下來:“剛才一個小太監傳話說我阿瑪落水離世,凌云徹你能不能回府里幫我看一眼,看看我阿瑪到底怎么了。”
“你別焦急,我去你府上看看。”
“你能不能現在就去。”
“那我去換個班。”
“我在這等你回來。”
“行。”
門洞關閉,如懿轉過身來,惢心這才看到,如懿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眼睛平視正前方瞪得大大,連眼角都沒紅,淚水一滴也沒有。
她背靠著柱子,維持著詭異的平視,開始——上下蹭柱。
惢心看得,主兒這是,后背癢了嗎?
自從凍瘡膏接連賣,惢心腦海中有什么變了,以往覺得主兒做什么都是對的,主兒是世界上最聰慧的人。她不再這么想了,宛如腦中掀開一層紗布,以往覺得正常的念頭,現在想來怎么也不對勁。
比如現在,如懿已經蹭柱子蹭了半個時辰了,她究竟在蹭什么,想出恭嗎?
雨棚日久失修,水珠點點滴滴落在兩人衣服上,惢心的凍瘡又開始痛了,說道:“主兒,非得在這里等嗎?下這么大的雨,我怕你著涼了,咱們回屋等吧。”
“我在這等他回來,我不信阿瑪就這樣走了。”如懿沒有看惢心一眼,還是直視正前方。
惢心無語,你把衣服蹭壞了蹭臟了,修補的人還是我啊!
再說了,進冷宮前如懿見過皇上,她常把當時的情景描述給惢心聽,不斷重復“惢心,你相信公允之道嗎?”卻沒為家人要一個恩典,以至于那爾布被她連累。
進冷宮后,海蘭跟她說宮里的事,比如進了什么新人,比如皇后喪子,比如皇上的近況。如懿從未問過自己的家人,現在貿然聽到阿瑪去世就開始蹭樹,惢心看不懂,只想趕緊回屋內。
兩人就這樣等到凌云徹回來,如懿衣服后背都蹭破了,露出里面白色的衣服。
她整理了一下儀容,讓惢心當她的人形夾子,從后面抓住破開的衣服,體體面面地問凌云徹:“阿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