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那雙凌厲如刀的上挑眼閃過一抹深意:“凌云徹,你是衛嬿婉的青梅竹馬,你怎么想的。”
凌云徹面色微變,他沒想到阿箬會突然點到他的名字。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說道:“奴才以為,宮女應恪守本分,不應有非分之想,有錯該認,惹怒主子該罰。”
阿箬輕輕一笑:“好一個恪守本分。”
此時,海蘭正低聲啜泣,如懿在門洞里看都不看海蘭一眼,正緊張地來回看凌云徹和阿箬,仿佛怕阿箬生吃了凌云徹。
阿箬轉而問如懿:“烏拉那拉氏,你說凌云徹半夜買醉,可是真的?”
凌云徹頭皮一麻,馬上給如懿使眼色,結果如懿以為他在向自己求救,便露出人淡如菊的聰慧微笑,理直氣壯說道。
“沒錯。那日我在門洞看到凌云徹被衛嬿婉傷透了心,半夜買醉,坐在冷宮門口站不起來了,很是可憐。”
這傻子!凌云徹恨不得沖上去捂住她的嘴。
阿箬笑道:“哦?冷宮侍衛值守期間喝得大醉,瀆職,該當何罪。”
彩芽說道:“輕則罰俸,重則杖責后趕出紫禁城。自上次吉太嬪刺殺太后一事,上面的人對冷宮守衛很是重視,知道后一定會重責。”
凌云徹聞言,臉色瞬間蒼白如紙,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懇求道:“慎嬪娘娘恕罪,奴才知錯,那日確是心中苦悶難以自抑,才做出了這等荒唐之事。但請念在奴才往日并無大錯,饒過這一回吧。”
阿箬嗤笑:“饒你?你剛才不是說,有錯該認,惹怒主子該罰。怎么輪到自己反而沒了骨頭。”
阿箬居高臨下,腳踩在凌云徹手上,一字一句:“下人不都這樣嗎?別——鬧——了。”
如懿見狀,不禁開口求情:“阿箬,凌云徹他并非有意為之,且他平日里盡職盡責,從未有過懈怠。此次之事,實屬情有可原。”
阿箬嘲諷道:“宮女衛嬿婉沒犯宮規,你們咄咄逼人要把她打入辛者庫。侍衛凌云徹買醉瀆職,你倒寬容。明明都是下人,親愛的嫻主兒對著男人可真真不一樣。”
如懿怒道:“阿箬,你把我們倆的說得如此不堪,簡直無恥。我知道你沖著我來,休用污言穢語侮辱我和凌云徹之間的救命之情。”
她急了,海蘭被阿箬罵哭時也沒見她這么急。
連彩芽也發現如懿對凌云徹與眾不同。好歹曾是宮妃,竟在冷宮里和侍衛眉來眼去,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大喊什么救命之情,不禁輕蔑道:“好一個救命之情,我看著連青梅竹馬之情都比不過。”
豈料如懿聽了這話,不覺得羞恥,反而翹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向嬿婉,仿佛打勝仗的將軍。
嬿婉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只好低下頭。凌云徹跪地求饒的姿態恰好映入眼簾。
看著他被踩紅的手,本以為會心疼,會忍不住向慎嬪娘娘求情。嬿婉耳邊還記得凌云徹的話,那句“別鬧了”如同一根尖刺深深扎入心窩,比摘花枝摔下來還痛。
更何況,凌云徹有人心疼著。
如懿朝凌云徹大喊:“凌云徹!站起來,不要求她!世間有公允之道,容不得她欺凌別人。”
凌云徹回過頭與她對視,扯起一個勉強的微笑:“我皮糙肉厚,嫻主兒不必擔心。”手指抓著泥巴,終究不敢推開阿箬的鞋。
阿箬身邊的宮女太監見他們大庭廣眾之下演這一出,紛紛側目。
最后還是阿箬挪開鞋子,吩咐道:“冷宮不是有兩個侍衛嗎?另一個呢。”
“回主兒,他今晚不當值,在房里休息。”
“叫他過來。”
趙九霄睡得迷迷糊糊,過來時看到這個陣仗,好兄弟跪在地上,遠遠還看到如懿的紅嘴唇在冷宮門后晃動,嚇得瞬間清醒了。
估計又是嫻主兒那些事兒,都叫凌云徹不要跟嫻主兒牽扯過多,就是不聽!
阿箬用下巴指了指凌云徹:“趙九霄,你的同僚凌云徹值守買醉,看護冷宮不力,杖責三十,由你執行。”
趙九霄松一口氣,三十還行吧,由他來執行算是開恩了。他怕阿箬反悔,連忙拿來長凳和板子,把凌云徹扶上去。
“那個,”趙九霄撓撓頭,“娘娘您要在這里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