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姬像沾了什么臟東西一樣把海蘭的手甩開,震驚得無法言語,惡狠狠地瞪著海蘭。
自她失了孩兒,夜夜難眠,耳邊全是孩兒出生時的啼哭。自那以后,白蕊姬每天清晨誦讀百遍往生咒,茹素多年不沾葷腥,為的就是給親生骨肉積福積德,早登極樂。
她難以想象,居然會有母親主動服用朱砂,只為了讓烏拉那拉氏出冷宮?
白蕊姬恨不得拿出鞭子抽打海蘭一頓:“海貴人,我真是看錯了你!還以為你和我同病相憐,沒想到你竟如此狠毒,連自己的孩兒安危都不顧!我真是后悔又慶幸,后悔為你講話,慶幸皇上慧眼如炬,識破你的奸計!”
她越說越氣,后悔自己沒把鞭子拿來,直接抄起藥碗潑到海蘭臉上。
海蘭臉上長著很多痘,被藥水一潑又癢又疼,她強忍著不適,眼神中卻不見絲毫退縮,她梗著脖子辯解:“皇上,我確實找江與彬要過朱砂,也……不小心落在飯菜里,不小心吃下去。但我無意傷害皇嗣,只吃一點沒問題的。”
齊汝搖搖頭:“退一萬步,孕婦誤食朱砂,生下來的孩子天生體熱,容易生病,難以長壽。在皇上發現之前,您究竟吃了多少。”
海蘭低聲道:“就一點……”
弘歷瞪了她一眼,轉問葉心:“你的主子不肯說實話,本應送去慎刑司。但她身懷六甲,你就替她進一趟吧。傳朕的旨意,海貴人身邊的人全部送入慎刑司,嚴刑拷問。”
“皇上饒命!”“皇上,奴才也不知道海貴人會做這種事……”“皇上,奴才沒進過內室,真的不知道啊!”“奴婢什么都可以說,不要送我去慎刑司,求求您了!”
延禧宮內頓時跪了一片人,這些奴才不是傻子,證據確鑿,兩位太醫都說得這么明白了,海貴人還有什么好抵賴的,還要害他們進慎刑司那種地方。
弘歷的眼刀掃到葉心身上:“葉心,你說。還想隱瞞就去慎刑司,朕讓人先卸你一條腿。”
葉心嚇得汗毛倒豎,偷偷看了眼海蘭:“主兒為了讓烏拉那拉氏出冷宮,服用朱砂假裝真兇再次害人,奴婢勸了很久,但主兒一意孤行。”
海蘭指著葉心,怒罵:“葉心,你,你也要學阿箬一樣背叛我嗎?!”
“夠了!”弘歷一聲怒喝,宮殿內馬上鴉雀無聲,“朕本想你懷胎不易,只要你迷途知返便假作不知,沒想到你竟變本加厲,滿口謊言!”
海蘭見大勢已去,掙扎著下床,扶著肚子跪在地上:“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一時糊涂并非有意傷害皇嗣,只是太想為姐姐洗清冤屈……臣妾愿意承受一切后果,只求皇上能寬恕臣妾,千萬不要牽連姐姐。”
海蘭的聲音里充滿乞求,她不停磕頭直到毓瑚姑姑拉住她。
意歡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到了這個地步,你聲聲念念的還是烏拉那拉氏,她就這么重要,比你和皇上的孩兒還重要。”
海蘭的眼神溫柔:“她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是我的救命恩人。”
“您真是魔怔了。”一直不敢說話的毓瑚姑姑也忍不住道。
弘歷聞言,額間青筋暴起,身為九五之尊,他自然樂見后宮和諧,嬪妃們姐妹相稱手牽手一起侍奉君王。
但這份姐妹情必須建立在對皇帝的絕對服從之上。將姐妹情誼放得比皇權還高,弘歷覺得自尊心被腳踏。
意歡也是,她對弘歷情根深種,海蘭傷害皇嗣就是傷害自己心愛之人的孩兒,而且又是烏拉那拉氏,也不知道海貴人此舉是否有烏拉那拉氏示意……意歡對如懿的印象可謂跌落谷底,心想這種人一輩子別出冷宮最好。
“傳朕的旨意,親母害子駭人聽聞,今日之事都不許外傳。海貴人言行無狀,朕念其懷有皇嗣,降為海常在,幽禁延禧宮,無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其身邊侍從,一律發配辛者庫,由毓瑚姑姑挑選兩名宮女,負責其日常起居。”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