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她的性子不適合官職,妹妹目前在科爾沁當師爺。
恒娖笑道:“你的妹妹遠離故鄉,倒也有一番自在。總比在家里面對想算計她的長兄好多了。”
少年點頭,回道:“是啊,雖然她還是不愛說話,但看著開朗了很多。”
恒娖又問:“那你是怎么想到來科爾沁投奔的?是富察家招攬嗎?”
少年霎時臉紅耳赤,抓耳撓腮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汪,汪汪!”
這時,那條油光水滑的大狗突然朝著后方搖尾巴,哈斯哈斯地吐著舌頭。
兩人轉身望去,只見璟瑟臉上帶著笑意,正朝這邊走來。
“端淑長公主,關于達瓦齊的家屬和財產處理方式,我和兆惠將軍有些爭執,您也來參謀參謀吧。”璟瑟說道。
聽到達瓦齊的名字,恒娖眉頭微微一皺,但很快又舒展開來,點了點頭跟著璟瑟離開。
幾天后,慈寧宮內。
太后跌坐在座位上,握著信件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
福珈連忙遞上參茶,勸道:“太后,打聽到的消息未必是全部,還是等等皇上那邊的吧。”
太后顫聲道:“沒錯……恒娖都脫困了,怎么還要跟達瓦齊成婚!”
慈寧宮一片愁云慘霧之時,遠在邊境的準葛爾主城卻喜慶熱鬧。
端淑長公主的舊居毀于大火,科爾沁王爺撥出來的臨時公主府掛上了粉布喜燈。
準葛爾的局勢逐漸穩定下來。璟瑟雷厲風行,迅速清剿了達瓦齊的殘余勢力,而恒娖妥善安置了百姓,恢復放牧耕種。
既然一切都往好的地方發展,是時候來一個喜事來給剛經歷戰火的準葛爾沖沖喜。
于是,端淑長公主恒娖宣布,擇吉日納達瓦齊為側室。
縱然只是一個妾室,端淑長公主對這位曾短暫執掌準葛爾的妾室,仍給予了出乎意料的重視。
入門的每一處細節恒娖都親自過問,力求嚴謹,務必恪守大清祖訓,絕不容許半分逾矩。
比如達瓦齊的牌位,他是妾室,不能用紅木,只能用花材嫁接的木頭。上面的描字也不能用朱砂,得用玫紅顏料。
入府拜堂當天,達瓦齊的牌位由一頂粉色小轎子從側門抬進來,牌位上面蓋著桃粉繡芍藥蓋頭。
婚宴上不能出現紅燒肉,只能吃到粉蒸肉,用的筷子也只能是竹制的。
端淑長公主身邊的嬤嬤感嘆道:“公主對達瓦齊真是一片苦心,希望他泉下有知,對公主多加保佑。”
侍女不解,問道:“這些繁文縟禮對達瓦齊有什么好處嗎?”
嬤嬤解釋道:“達瓦齊是妾室,到了九泉之下要對多爾札王爺執妾禮。他們兩人是仇敵,多爾札王爺出身高貴又不喜新人,恐怕會為難他。”
說完,嬤嬤確認了一下吉時,又道:“公主嚴遵規矩,就是讓達瓦齊不被挑出錯處,免得在地府被王爺借故責罰,油鍋里也要站規矩。”
侍女頷首稱贊:“公主心胸廣闊,以德報怨,真乃天下女子之表率。”
這時,門外傳來喧囂聲,嬤嬤知道吉時到了,便讓人打開側門迎接。
負責抬轎的四人是從俘虜里選出來的,都是庶出。
其中一人腿上帶著未愈的傷,步伐蹣跚。走進來時身形一高一低,連帶著達瓦齊的牌位也跟著起起伏伏,搖曳生姿。
待轎子終于停穩,那人將重心移至完好的腿上,轎身微微側傾,輕飄飄的粉色蓋頭也隨之晃動,似一片即將飄落的花瓣,要掉不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