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只有短短幾行字,字字錐心刺骨。
“自……自裁?”湄若宛若被雷劈中,大腦一片空白,手中的信箋比火炭還燙,燙得她幾乎握不住。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信上的字跡,試圖尋找偽造的痕跡。
但無論怎么看,字跡和行文習慣都看不出一絲破綻,父王真的在教親女兒如何自裁引起男人愧疚和心疼。
“湄若,你先去養心殿求見皇上,如果皇上讓你進去就安靜地看著他,默默奉茶。如果他不見你就跪在門口,能跪多久就多久。”
“回宮后服下毒藥,放出風聲,就說你深愛皇上,相思成疾。往后七日,你躺在床上不用說話,只待最后一刻,穿上你初見皇上時的衣裳,含笑而去。”
下一行甚至寫了湄若死后,巴林王爺會把她的堂妹認作義女。
父王明知道她和堂妹自小不對付,自己最討厭就是堂妹那副矯揉做作的小妾姿態,像足了她那個當妾的娘。
結果現在父王要親女兒自裁,認那種女人當女兒重新送來大清,還說她長得和湄若有幾分相似,大清皇帝愧疚之下會寵愛她。
最后,巴林王爺寫道:“湄若,巴林部能否有未來全靠你了,父王希望你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湄若淚流滿臉,滿臉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的!父親是最疼愛我可了,他怎么會如此狠心?”
她死死地攥著手中的信箋,指甲刺破信紙扎在皮膚上卻不覺得痛。
阿寶擔憂道:“主兒,您怎么了,王爺是不是呵斥你了?”
話音剛落,湄若把信扔在一邊,搶過阿寶手里的錦盒。
打開盒蓋,三顆嬰兒拳頭般大小的褐色藥丸赫然入目,濃烈刺鼻的藥味直沖鼻腔,熏得她幾欲作嘔。
不知為何,湄若突然想起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那時候自己很小,還不到桌子高。父王心情不好喝醉酒毒打小妾,母后牽著自己的手退下,冷冷道:“作為正妻,要多為夫君張羅妾室。妾,就是這樣用的。”
小小的自己忍不住回頭去看。只見父王嫌那小妾哭聲聒噪,命人將羊糞塞進她的嘴里,又放惡犬撕咬。
第二天一早,湄若發現父王的帳里抬出一具蓋著白布的東西,白布上血跡斑斑。
這段記憶突兀地浮現,清晰得如同昨日發生。但如果真的發生過,為什么之前完全不記得呢?
湄若看著盒子里的東西,記憶中羊糞顏色和形狀,和面前要致自己于死地的藥丸幾乎一致。
“主兒?主兒?”阿寶見湄若目眥具裂,臉色白如宣紙,嚇得低聲呼喚道,“主兒,如果王爺生氣了,要不您給他寫封信道歉,他那么寵愛你,一定會……”
還沒說完,湄若以端著盒子的姿態直挺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到了晚上,湄若終于轉醒,支著身體坐起來。
頭好痛……她好像做了一個噩夢,夢中最疼愛自己的父王居然要自己服毒自盡來著……這怎么可能呢。
阿寶扶起主子,雙眼通紅勸道:“主兒,這是太醫院開的藥,您服下后吃點東西再睡吧。”
一個湯碗遞到湄若面前,深褐色的液體冒著熱煙。
湄若定睛一看,發現藥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濃縮,最后凝固成三個大大藥丸,嚇得尖叫一聲把碗推開。
阿寶措不及防被撒了一身湯藥,顧不得燙,連忙道:“主兒,自從您看了王爺送來的信后,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信中究竟寫了什么?如果是斥責,您已身在大清,不要放在心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