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保在這一晚老是覺得心悸,心想明天一定要去太醫院找人看看。
第二日清晨,弘歷起身時,心情明顯好轉,賞了陸沐萍好些東西,言語間對她也多了幾分親昵。
如懿這下看得一清二楚,弘歷昨夜跟陸沐萍說了自己的壞話,竟讓他們兩人感情升溫了。
弘歷臨走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對陸沐萍說道:“對了,朕昨日想著,要不要給如懿寫首詩,刻在她那塊碑上。只是沒什么靈感,你替朕寫一首吧。”
陸沐萍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有些錯愕地“啊?”了一聲,連忙擺手道:“皇上,臣妾……臣妾不會作詩啊。”
弘歷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不會就叫旁人幫你寫嘛,多大點事兒,朕要上朝了。”
說完便徑自走了,留下陸沐萍一人愣在原地。
陸沐萍沒法子,只能去找嬿婉求助。
“今早,皇上讓我給如懿寫首詩,刻在碑上。”陸沐萍有些為難地說道,“我雖然愛看地方風物志,但哪會作詩啊。”
嬿婉中秋時喝了不少酒,次日酒醒回過神來,想起如懿對她的惡意,還有經幡上還繡著的養母名字,感到一陣比宿醉更難受的惡心感。
女兒聽到如懿死訊,擔心額娘會不會因此掃了過節的興致、心神不寧,去小廚房給嬿婉燉了湯水才去學堂。
湯水就在桌上,還冒著熱氣,嬿婉聽聞陸沐萍的來意,馬上婉拒了她,表示自己不想再摻和如懿的事了。
陸沐萍拉著嬿婉的袖子,撒嬌道:“好姐姐,你就幫幫我吧。皇上難得交代我作詩!整個后宮從未有人指望過我作詩!”
嬿婉被她纏得沒法,敷衍道:“要不,你簡單寫寫她生平愛吃什么,再添些花鳥魚蟲的意象?”
陸沐萍撇撇嘴:“那也太難了。”
嬿婉笑道:“不必寫得多好,意象可以用一些罕見的東西糊弄過去,差不多就行了。”
陸沐萍聽得云里霧里,辭別了嬿婉,又去找了阿箬。
阿箬剛看完璟寧的信,正準備回信呢,聽了陸沐萍的話,頭也不抬地說道:“本宮勸你還是放棄吧。皇上也就是隨口一提,未必真放在心上。再說了,這滿宮里,有一個算一個,誰不煩她?你把這事兒擱在一邊,皇上想來也不會怪罪的。”
陸沐萍沒轍,可她倔勁兒上來了,大家都讓她放棄,她偏不放棄!
她思來想去,這宮里頭,若說還有誰不那么煩如懿的,恐怕也只有那個西洋畫師郎世寧了。
聽說他還給如懿畫過像,夸贊過如懿美麗,想來是個瞎子。
也只有瞎子,才能幫她這個忙了。
郎世寧聽聞慶貴人的來意,面露難色。他一個西洋人,哪里懂得大清的詩詞歌賦。
但陸沐萍再三請求,又許了重金,他只好勉為其難地應了下來,將嬿婉那些模棱兩可的建議,用西洋詩的調調拼湊了幾句。
陸沐萍得了詩稿,給了郎世寧賞錢,興沖沖自己胡亂改了幾個字,當作自己的作品拿去給嬿婉看。
嬿婉接過一看,十分無語:“你這句‘仙女款步入人間’太白了吧?還有,‘春色常駐永保春’邏輯不通,如懿愛吃辣椒魚,也不能直說‘辣油紅紅泡椒魚’。”
她用筆圈了幾個地方,說了一下修改意見,但沒有替她寫,而是讓陸沐萍回去琢磨,重寫一次。
陸沐萍只好又灰溜溜地去找郎世寧。
朗世寧根據嬿婉意見又寫了一版,但還是西洋詩的調調,仍要陸沐萍自己修改成七言律詩,再次拿給嬿婉看。
嬿婉仍舊不滿意,再提意見再改,陸沐萍又跑回朗世寧那里。
如此這般加字減字,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趟,直到如懿頭七前一天,弘歷在路上遇到神色沖沖的陸沐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