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聽到這話,瞇了瞇耷拉的眼皮,而后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大膽,林家人竟如此目無尊卑,你還敢同我提條件?”
大學士輔佐了三代君王,是有名的純臣,至少在今天出席賞花會的人當中,還沒有人敢同學士夫人談條件,就連平寧郡主也得敬她三分。
偏偏林知清是個意外,她朗聲道:“我大伯在我來之前耳提面命,教導一定要克己復禮,不給學士府添麻煩。”
“知清本無意上場,但如若老夫人堅持,我愿意一試。”
“過不久我便要開一家醫館,還請老夫人賞臉,賜我一副牌匾,給我添添喜氣。”
林知清這番話一出,人群瞬間炸開了。
“醫館?她一個大家閨秀居然要去開醫館,她怎能說出如此不知羞恥的話來?”
“果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賤人,實在是太不懂規矩了,女兒家就應該待在院子里學學三從四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知清和陸南月一樣,好好的小姐不做,跑去做什么生意。”
“有那樣一個爹,她會是什么好東西?”
眾人議論紛紛,林十安的一張娃娃臉黑了個徹底,他最是聽不得別人詆毀林家:“知清,這不是在林家,你休得放肆!”
忍?退一步越想越氣!
林知清搖搖頭:“堂兄,詆毀林家的不是我,是她們。”
她的目光倔強:“女子做生意有何不可為?琴棋書畫是本事,醫術難不成就不是了?”
“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
“還請各位回答我一句,如若沒有做生意的人,你們的衣食住行從何而來?”
“清兒,休得胡說。”江流昀嘴角下撇,看上去并不是很贊同林知清的做法:“你太沖動了,快同老夫人道歉。”
林知清話里話外無非就說了一件事,她要開醫館。
而今日是在學士府的地盤,她如此言行無狀,無疑是在挑戰老夫人的權威。
但林知清知道,如果她現在不把話挑明,以后無論是開醫館還是做其它生意,總有人跳出來挑她自己的理。
她沒有參加過此類宴會,但用膝蓋想想就知道那些看不慣她的人定會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
似乎是看出了林知清的想法,也有可能是并不在意,陸淮并未出聲,只是把玩著手中的玉制小算盤。
老夫人穩坐高臺之上,掀了掀眼皮,臉上的笑容雖盛,但眼中卻一絲笑意也無:“林知清,你一個乳臭未干的臭丫頭憑什么在我學士府撒野,若不是囡囡邀你前來,你連站在我面前的機會都沒有。”
花小姐抿唇,輕輕晃了晃她的袖子:“祖母,林小姐的醫術極好,一塊匾罷了,你就應了她吧。”
似乎是沒想到自家孫女會替林知清說話,老夫人安撫性地拍了拍花小姐的手:
“林家的女人向來會勾人,你也是被她蠱惑了,我舉辦春日宴這么多年從未出過茬子,如今居然被這么一個臭丫頭挑理?”
‘醫術?醫術再好又如何,到底不是什么正路。’
平寧郡主看著江流昀面對林知清時擔憂的眼神,心中的火冒了起來:
“老夫人所言極是,女兒家本就應以琴棋書畫、管家之道為主,何必將時間耗費在這種無用的事上面。”
這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在場的人大半都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