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守規矩,不越雷池一步,或許是為了避免林家有人再次墮入深淵。
他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會做出通敵賣國的事,但即使不相信,也只能接受。
整個林家,林從禮應當是最執拗,卻又最想救林家的人。
站在自身的角度,林知清介懷他曾經對原主的漠視。
但站在林家的角度看,林知清沒有任何理由去責怪林從禮。
看,事情都是有雙面性的。
再比如說……林知清的思緒萬千,腦海中想到了陸淮。
她忍不住抬頭看向天空,可惜,天,總歸是會變的。
今夜沒有星星。
與此同時,鎮遠侯府之內,同樣也是燈火通明。
江云鶴穩坐于高臺之上,面孔一如既往的寬和,只盯著手中的一本兵書看。
如若不是江流昀正跪在不遠處,這還真是一幅歲月靜好的圖畫。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云鶴的目光才從兵書上移開,抬起了一旁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你可知,你的行為實在愚蠢。”
“不知。”江流昀的背脊挺得筆直,即便是跪著,也并不想低頭。
“呵。”江云鶴收起面上的笑意,眼神一凝,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往外一擲。
茶杯的速度如同離弦之箭,同江流昀擦肩而過。
江流昀不閃不避,待聽到清脆的茶杯碎裂聲,才滿不在乎地摸了摸臉龐。
一絲細小的血線在手指上暈開。
但他還來不及察覺到疼痛,江云鶴的聲音便再度傳了過來:
“當日你去汴梁,本有機會殺了林知清的。”
江流昀眉心一動:“他太過狡猾,我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呵,沒把握?”江云鶴又是一聲冷笑:
“你從五歲之時便開始學武,便是不敵林泱泱,也足以在短時間內取一個人的性命了。”
“你不知,林知清身懷絕技,比劉邙還厲害些。”
“況且,你不了解她。”
“對,只有你了解她。”江云鶴看不得江流昀解釋的樣子,張口諷刺:
“你殺了那個嬤嬤,到底有何好處?”
“是刺激到了林知清,讓她失去了理智,還是阻止了重審林從戎的事?”
都沒有。
江流昀不再言語。
“一個女人罷了。”江云鶴的眼神漠然:
“我還當真以為,你心中只有一人,就是不知道……”
“父親!”江流昀唰地一下站起了身,拳頭已經緊緊捏了起來。
“如今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賠了夫人又折兵,我且問你,那柄寶劍是怎么丟的?”江云鶴對江流昀的怒火嗤之以鼻。
他未必不知道劍是怎么丟的,但他就是想讓江流昀親口說出來。
這是一種對江流昀傷口反復鞭撻和嘲諷的手段,江流昀從前已經承受過許多次了。
這便是他同江云鶴的父子之道,這一次,他還是閉口不言。
江云鶴站了起來,從上往下看著江流昀,瞇起了眼睛:
“陸家那小子文弱不堪,你在他手里吃了虧,丟了御賜之物,難道沒有一點羞愧之心嗎?”
“昀兒,你總是讓我失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