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清身體一頓,猛地看向坐在榮嬪不遠處的平寧郡主。
平寧郡主眉峰上揚,下巴微挑,看到林知清向她投去的目光甚至還友善地笑了笑。
在她的笑容當中,榮嬪開口了:
“長寧侯府的林二小姐曾在春日宴上奪魁,此次由她表演,我相信定然能展示出大盛女子的風采。”
林知清面上表情不變,如若她現在能說話,定然要罵一句蠢貨。
大殿之上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用一種驚訝目光看著榮嬪。
誰也沒有想到榮嬪會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相當于直接應下了大梁使臣的要求。
這不是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行為嗎?
更何況,誰人不知長寧侯與望舒侯鎮守邊疆多年,說同大梁那頭有血海深仇也不為過。
榮嬪這番話,是把長寧侯府得罪死了。
“殿下請三思,殿內女子皆是金枝玉葉,林二小姐的父親望舒侯逝于邊疆,尤其不妥。”陸淮起身駁回了榮嬪的意見。
林青山緊隨其后:
“殿下請三思,我同望舒侯鎮守邊疆多年,萬萬不能受此折辱!”
說著,他重重磕了一個頭,不曾起身。
林十安同樣重重磕頭,也不曾起身。
榮嬪看了看自己涂著蔻丹的手指,語氣漫不經心:
“多年不見,長寧侯身體倒是越發硬朗了。”
“林知清固然是望舒侯之女,但她更是大盛子民。”
“若接受百姓供養卻不愿為百姓為大盛著想,豈不是辱沒了望舒侯的名聲?”
“殿下,臣女有一話想說。”林知清沒有看榮嬪,而是看向了太子。
見太子點頭,她起身走到了林青山身旁,同樣跪倒在地:
“殿下,自臣女記事起便對父親與祖父的印象非常模糊。”
“臣女及笄時,父親同祖父在外征戰,甚至來不及參加我的及笄禮。”
“軍營往南三千里,每一寸土地都沾染過臣女父親同祖父的鮮血,也沾上過無數將士的鮮血。”
“那些將士有的還坐在這兒,有的已經魂歸故里。”
“但他們都有妻女,安平侯同樣也在現場之上拋頭顱灑熱血過。”
“敢問榮嬪,如若今日臣女提議讓平寧郡主同那舞姬相比,你是盼著郡主驚艷全場,還是覺得臉上無光?”
聽到這話,榮嬪第一時間看向了自己的父親安平侯。
安平侯怒目而視,臉上一絲笑容也無。
榮嬪心中有些慌亂,還不等她開口,林知清再次朗聲道:
“榮嬪娘娘,請恕臣女不能從命!”
“若娘娘執意讓臣女替大盛掙面子,那臣女寧愿一死。”
她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同樣跪倒在地,不肯起身。
林泱泱同陸南月同樣站了出來,跪倒在地:
“懇請榮嬪娘娘收回成命!”
幾句話下來,人已經烏泱泱跪了一地。
林知清的話擲地有聲,如同驚雷一般劈了下來。
她的肩膀一動也不動,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種視死如歸的氣息。
任誰都知道,榮嬪將長寧侯府的人惹急了。
這也不奇怪。
榮嬪推薦林知清同舞姬比試,與讓人認賊作父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一種侮辱,一種明晃晃的侮辱。
大殿之中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