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靈堂又一次安靜了下來,只是吳秋秋并未掉以輕心。
她緩緩回過神來轉身看向陰影處,站著的那個男人,從開始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挪動一步。
甚至吳秋秋沒有看清楚他的面目。
哪怕是一點聲音,他都不曾發出來,越是這樣吳秋秋越不可能以平常心視之。
“都到此時此刻了,你還在等什么?有什么招數盡管使出來,不然,天快亮了。”
吳秋秋平靜地看著他,語氣冷冷的。
沒有恐懼,也沒有不安。
只有平靜。
吳秋秋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恐懼是一種人本能的生理反應。
但它是一種沒用的生理反應。
因為恐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只會拖累自己,影響自己的判斷力。
所以,在很早之前,吳秋秋就已經摒棄了恐懼這種心理。
要不然她也不會在九歲的時候就殺了雙胞胎姐妹。
與其恐懼,不如將恐懼化為動力,化作一種解決問題的能力。
吳秋秋平靜地看著那個男人,過了良久之后,男人一步一步的挪動了腳,從陰影處走向吳秋秋。
他的腳步聲十分的緩慢,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節奏感。
同時也有一種緩緩來而來的壓迫感,就像是天空一點一點的被黑暗侵蝕,而自己就站在即將被吞噬的邊緣,那種黑暗壓倒性地向自己裹挾而來。
密不透風的,喘不過氣。
吳秋秋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腳沒有往后退卻半步。
默默的盯著陰影的男人,終于,他慢慢地露出了他的面目。
然而吳秋秋瞳孔猛的一縮,因為那張臉居然是吳敬之的臉。
這,這怎么可能,怎么會是吳敬之的臉?
吳秋秋下意識的搖頭,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幕。
“你是誰?為什么頂著我爸的臉?”
吳秋秋冷冷地問道。
而那男人沉默以對。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直到完全走到吳秋秋的面前,不過三步的距離。
他微微低下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完全暴露在吳秋秋面前。
他看著吳秋秋,微微露出了一個笑臉。
這笑臉,和吳敬之當初看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吳秋秋心里泛起酸意。
看著眼前這張臉,她無論如何也興不起害怕的情緒。
因為永遠記得,吳敬之為她而死。
她欠吳敬之的,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還。
所以一看到吳敬之的臉,吳秋秋腦袋便宕機了。
一動不動,瞳孔顫抖。
因為她,吳敬之慘死客廳,臨死時還想著給她做什么吃。
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還是因為她,村子里族老不讓吳敬之回村。
直到最后都無法入土為安,尸體還被趕尸人帶走。
直到頭七已過,吳敬之才魂歸故土。
這一切皆是因她造成。
吳敬之從頭至尾都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被李慕柔牽連進來的。
最后卻是這般慘烈的結果。
這事兒在吳秋秋心里不可能過得去。
她心中有兩大遺憾。
一個是吳中橋。
她本有機會救下吳中橋,卻因為一時大意,吳中橋被淹死。
一個便是吳敬之。
若是她早幾個小時回來,吳敬之也不會慘死客廳之中。
能再一次看到活著的吳敬之,就算心里知道這是假的,但吳秋秋也沒有辦法平靜視之,更不可能漠然以對。
或許這東西就是抓住了吳秋秋的這個心理,察覺到她眼中的波動,男人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詭異了。
“許久不見了,小秋,最近還好吧?”
他的身形一如既往的瘦削,臉上的笑容,和善之中帶著一點怯懦。
非常符合吳敬之當初剛出獄時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