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這樣就能將抽象的“想象”催化成現實的收獲。這簡直是雙重折磨!精神上的屈辱與肉體上的疲乏如同兩條毒蛇!
“該死的偽神!該死的鬧鐘頭!該死的破梳子!”他一邊機械地揮舞梳子,一邊用自己宇宙的各種污言穢語低聲咒罵,聲音沙啞而充滿戾氣,“等我出去……等我恢復力量……我要把這里……把那個小屁孩的神國……統統變成焦土!!”
“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給我種一萬年的黑暗孢子!”他的咒罵在原野上飄散,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激起。周圍那些各不相同的身影依舊麻木地勞作著,仿佛早已失去了接收抱怨信號的功能。
越干活。
貝利亞就越發現自己是個大廢物。
效率太慢了。
“該死!我從生下來起,就注定不該做這種事情!”貝利亞那異形的、巨大的眼珠子煩躁地轉動著,閃爍著不甘與算計的光芒。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需要盟友,需要制造混亂!
貝利亞猛地停下動作,深吸一口那彌漫著棉花和汗水味道的空氣,用盡殘存的氣力,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鼓動性。
“喂!你們!!”
他朝著附近那些勞作者嘶吼。
“看看你們自己!像牲畜一樣被奴役!像機械一樣勞作!就為了那狗屁的‘蓬松云絮’和永遠還不完的債務!你們就甘心嗎?!你們的尊嚴呢?!你們的反抗精神呢?!起來!跟我一起!推翻這荒謬的統治!”
貝利亞期待著回應。
哪怕是微弱的附和。然而,四周依舊是一片死寂,只有風吹過荒原帶來的嗚咽聲,以及各種工具接觸地面的沙沙聲。
“真是一群扶不起來的人類!”貝利亞氣得差點把梳子掰斷:“懦夫!你們這些人類都是懦夫!活該被永遠奴役!”
他破口大罵。
恨鐵不成鋼。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沙啞、帶著點玩世不恭語調的聲音從他斜后方響起。
“不,朋友,你說錯了。”
聞言,貝利亞猛地回頭,看到一個男人正暫時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他用的工具是一把巨大的、缺了口的玻璃刀,正在一塊巨大的、透明的悲傷結晶上吃力地切割著。
“我們不是懦夫,更不是被人奴役,我們只是一群在贖罪,并且看清楚了現實的罪犯。”男人穿著破爛不堪的皮夾克,肌肉賁張,臉上帶著幾道傷疤,眼神里有一種歷經風霜的野獸般的桀驁不馴。
當然,深處卻藏著一絲認命般的疲憊。他特意加重了“罪犯”和“贖罪”這兩個詞,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嘲諷。
貝利亞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終于肯搭話的、看起來有點像領頭者氣質的人類,“贖罪?哼,我可沒罪!我是被那個陰險的小屁孩坑進來的!我也不是你們中的一員,我會想辦法逃出去!要么加入我,要么就留在這里直到徹底腐朽!”
他試圖蠱惑對方。
展現出前任黑暗君主的王霸之氣。
奈何沒什么效果。
“是這樣的,新手期都是這樣的。”
男人聞言,只是嗤笑一聲,似乎覺得貝利亞的豪言壯語十分幼稚。他慢條斯理地從破爛夾克的內袋里掏出一根粗大的、看起來品質相當不錯的雪茄,又摸出一個復古的銅制打火機熟練地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
“你……你還有閑錢買這種東西?”貝利亞看得一愣,他學習知識學習的真不慢,所以知道在這鬼地方能搞到這種享受品絕非易事。
“當然沒錢。”
男人得意地笑了笑,露出尖利的犬齒:“我弟弟……算是這里的‘公務員’吧,有點小權限,定期會給我捎點物資過來。”
他晃了晃手中的雪茄,“怎么樣?想要嗎?”
“不是,人類,用點你的腦子,你看我這樣子,像是能吸煙的嗎?!”貝利亞看著那根燃燒的雪茄,又指了指自己那布滿外骨骼、根本沒有正常嘴唇和口腔結構的猙獰面孔,沒好氣地翻了一個奧特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