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寡婦的大閨女,春花。
春花的頭發枯黃,只稀稀落落的用布條綁著兩個小揪揪。
在這酷熱的秋天,臉頰和嘴唇都有些皸皮。
再說孩子身上的衣服,不僅手腳都短了一截,且滿是補丁,袖口和領口都已經磨損嚴重。
孩子腳上穿的是一雙粗糙的草鞋,露出了腳指甲縫里都是泥的腳丫子。
陸鳶正想把碗里的水喝完,半敞的竹門驀地被人推得更開。
一個五六十年紀的老太太出現在了門口,張口就道:“都歇了兩天了,還盼著我這個老婆子照顧你們娘仨不成?”
“好了就趕緊起來去做飯!”
這老太太就是收留寡婦的何老婆子。
何老婆子滿臉褶子,梳著個一絲不茍的發髻,穿著整潔,身上的衣裳只有兩三處補丁。
何老婆子看著慈眉善目,但語氣和態度卻是一點都不和藹。
接著,何老婆子把一個小東西也塞到了陸鳶的懷里,把陸鳶嚇了一跳。
定眼一看,不是小東西,是個更小的小孩。
何老婆子把孩子塞給她后,就轉身出去了。
和小孩四眼相對,喜當娘的陸鳶:……
這小孩比春花更營養不良。
好像已經兩歲了,但看著卻好像還沒滿一歲呢。
瘦得皮包骨,顯得眼睛大得離譜。
剛哭過,眼睛都是紅通通的,眼角都還掛著眼淚,巴巴望著她。
這是寡婦的小閨女,秋花。
小秋花嘴巴一張,口齒不清的喊:“娘,餓、餓。”
說到餓,兩天沒吃東西的陸鳶,饑餓感頓時涌上,一瞬間只覺頭昏眼花。明明是秋暑季節,卻餓得渾身發冷。
若還想活下去,也就不能這么躺下去了。
陸鳶把孩子放到席子上邊,扶著木柱子站了起來,朝屋外走了出去。
屋外的光線很刺眼,她抬手遮住強烈的日頭,緩和了一會,視野才逐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圍著籬笆的小院,兩間并排的破舊茅草屋。墻壁斑駁,像是用力踹一腳,都能把墻壁給踹倒了。
除了兩間并排的屋子,院子里還有三間錯落的小茅草屋。
一間是陸鳶剛才出來的茅草屋,也是雜物房。
另外則是一間廚房,一間茅房。
院中圍了一處菜地,兩只母雞在院子里啄著地面。遠處是縱橫稻野的阡陌,再遠則是望不盡的青山。
陸鳶失神了一會,又聽到何老婆子不善的聲音。
“還不趕緊去做飯,愣著作甚?!”
陸鳶收回目光,左右看了眼,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廚房簡單,一角柴火,一角灶臺。
灶臺上有個風爐,正在熬著飄著米香的米湯。
陸鳶目光一轉,發現灶臺上有著半碗黃黃的面。
她捻了一點在指腹,放到了鼻尖聞了聞。
這哪里是面,分明是米糠。
仔細想想,先前寡婦連樹根都挖來吃了,現在有米糠能吃,也已經很好了。
墻上掛了個籃子,里邊還有一把野菜,是馬齒莧。
陸鳶掀開瓦陶鍋蓋,看到濃稠的米湯,不禁地咽了咽口水。
哪怕她時下腹中已經饑腸轆轆,也不敢動這米湯。
這米湯就是何老婆子都不吃,而是給昏迷不醒的人準備的。
這年代可沒什么營養液,植物人不吃東西,肯定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