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鳶轉頭看向外頭,何老婆子不知什么時候搬了張杌子在廚房門口,就坐在那做針線活。
難怪何老婆子要坐在廚房門口做針線活,原來是防著她偷吃。
這濃稠的米湯,是何老婆子孫子的兩頓,偶爾秋花實在吃不下東西,蔫蔫的時候,才被允許吃兩口。
忍住了想要喝一口的沖動,陸鳶把蓋子蓋了回去,遂把注意力放回做飯上。
米糠口感硬實,得煮軟了才能做餅子。
她往鍋中加了小半碗的水,再把米糠都倒了進去煮。
接著就是生火的問題了。
好在風爐還有些未滅的碳,她引火至灶眼,沒一會就燃了起來。
煮米糠時,陸鳶瞅了眼廚房門口的老太太。
何老婆子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就著寡婦的記憶和她對老太太的印象,不大好評。
收留娘仨是善事,可目的又不純。
目的雖不純,但也沒逼著他們留下來,想走都是可以走的,只是寡婦帶著兩個孩子,還能走到哪里去?
寡婦和兩個孩子是被趕出來的,沒有過所。
過所相當于是通行證。
沒有過所,基本上算是黑戶了,只能東躲西藏。
在寡婦的記憶中,她還是帶著孩子偷摸躲在船艙中,才到的嶺南蒼梧縣。
因為身無分文,住在破廟,還差點被老乞丐欺負了。
古代法制不健全,兇險無比。
陸鳶覺得自己未必會比寡婦勇敢,能茍活這么久。更別說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很難闖出什么天地。
她現在都還是懵懵然的,還是先踏實點,也別急著著老婆子翻臉,得讓她先緩緩。
火慢慢地大了起來,陸鳶也就收起心思做飯。
往灶眼添了一把柴火,她把掛墻上的馬齒莧拿下,用水洗干凈,掐了比較嫩的位置,切碎。
熬好軟化的米糠,盛到了碗里,等溫度適宜后,才把野菜倒了進去攪拌。
四處找了找,卻沒發現任何調味的配料。
一想,就記起來少量的鹽巴和丁點菜籽油都被何老婆子藏起來了,幾天才能用一回。
這會沒拿出來,就是不給用。
陸鳶一嘆。
這都是什么苦日子。
她饑餓得緊,也沒有空閑自艾自憐,還是趕緊把飯做好。
陸鳶把米糠和野菜攪拌好了,就給揉成圓餅放進熱鍋里頭煎。
沒有油,煎的餅子不盡如人意,有些黏鍋,也有些焦黑。
但不管怎么說,還是能吃的。
聞著淡淡的摻雜著焦味的米糠香味,陸鳶更餓了。
煎出來的餅有七個,大概小孩巴掌大。
把餅夾到碗中,再燒水煮馬齒莧湯。
沒一會兒就煮好了,盛到碗中,逐一端到外頭的桌子上。
何老婆子看到野菜湯,臉色頓時黑了,語氣不大好:“把野菜都吃了,那晚上吃什么?又費菜又費柴,那經得住你這樣嚯嚯。”
陸鳶默默聽著,也沒應聲。
她轉頭看向雜物房,就見兩個孩子就站在門口外頭,眼巴巴地望著桌上的吃食,眼里都是對食物的渴望。
陸鳶心底頓時又酸又澀,也有對未來的不確定。
她真的能在這個吃不飽穿不暖,處處兇險且等級森嚴的古代活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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