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閉了閉眼,現下陳家還不能動。
軍事世家蕭家沒有扳倒,還得仰仗陳家人平衡一二。
不過四大家族欺人太甚,尾大不掉,就像是長在大齊帝國身上的毒瘤。
非一朝一夕之間能除掉的,得徐徐圖之。
蕭澤深吸了一口氣:“來人!將韻嬪帶過來。”
“皇上!”雙喜登時驚了一跳,忙大著膽子低聲勸道:“皇上,韻嬪娘娘如今嬰兒面正是發作期,皇上可千萬小心啊!”
蕭澤冷冷笑道:“周玉說這個病一旦得了,命大好了后就再不可能染上。”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雙喜也不敢多說什么。
不多時韻嬪被兩個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皇家護衛拖進了養心殿。
雙喜有些日子沒見韻嬪娘娘了,此番看過去登時驚了一跳。
之前還是清秀明艷的絕色麗人,此番卻是身著素色裙衫,渾身長滿了嬰兒面的怪物。
她佝僂著身子幾乎是一步步挪了進來,之前鴉色頭發如今挑著幾縷花白。
一張臉用麻黃色紗巾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一雙絕望且渾濁的眼睛。
韻嬪這些日子被嬰兒面折磨得生不如死,到現在她都想不通到底是從哪兒得了的病?
她自從執掌迎春院以來,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接觸那些下九流了。
所有的臟事兒都交給汪四郎處置,沒想到陳家一個本家少爺逛窯子在迎春院看到了她,便是將她帶到京城,說要給她一場富貴,唯一的條件就是管住自己的嘴。
她阿翠一向做事心狠手辣,對自己也如此。
她一輩子窩在并州的小鎮子上,怎么的也要見識一下京城的繁華,才不枉在人世間走一遭。
果真京城真的是富貴迷人眼啊!
陳國公府里,她第一次見到了邵陽郡主的畫像,那一剎那她就知道屬于她的潑天富貴來了。
她一路平步青云,又得了帝王的寵愛,憑什么會被一個宮女出身的寧妃壓一頭?
迎春院里不服輸的勁兒上來了,她偏要爭一爭!
她阿翠有的是手段掃平一切障礙,甚至不惜殺人。
呵!又不是沒殺過?
可是從什么時候變得不對勁兒了?
韻嬪總覺得心里頭亂紛紛的,有一個線頭她始終抓不住。
她像是被人突然下了咒,便是喝口涼水都塞牙。
韻嬪看向了渾身血污跪在地上的水生,頓時所有的線斷了,心里繃著的心弦也斷了。
她下意識抬起手撫向水生嶙峋破碎的背,還是落了下來。
水生應該是將什么都說了。
她最不堪的過往。
蕭澤冷冷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來人,將東西拿上來,朕,今日便好好同情同情你們這對兒苦命鴛鴦。”
蕭澤話音剛落,八個皇家侍衛和離抬著一口大相子走了進來。
箱子很大,幾乎能放下兩個成年人,用黃銅澆筑而成。
放在養心殿外面的廣場上,落地時發出沉悶的撞擊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