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句話,他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只留給我一串“嘟嘟”的忙音在耳畔回響。我愣在原地,手機緩緩從耳邊滑落,好半晌才把它塞進兜里。
那一刻,我仿佛成了被宇宙遺忘的孤兒,偌大的世界,竟找不到一個屬于我的角落。我蹲下身,雙手緊緊環抱著膝蓋,就坐在媽媽的墓碑前,靜靜凝視著她慈祥的照片。
“媽,也就您,從不曾對我投來異樣的眼光。”我輕聲呢喃,晚風帶著涼意,吹散了我的思緒,“難道說,一腔熱血錯付,就注定換不來一個好結果嗎?”
直到夜幕低垂,墓園里的燈光一盞盞亮起,我才恍如隔世般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在寒風中坐了許久,雙腿麻木得幾乎失去了知覺。低頭一看,手機屏幕上閃爍著“電量耗盡”的提示,平日里這會讓我焦急萬分,生怕姜雨薇聯系不上我,而今,我卻出奇地平靜。
估摸著時間不早,我正欲起身,一串熟悉的腳步聲卻在寂靜中響起,清晰可聞。不用猜,僅憑這腳步聲,我就知道是她——姜雨薇。
果然,下一秒,她的聲音夾雜著怒意,如同炸雷般在我耳邊轟響:“葉湫,你躲這兒干什么?”
我轉過頭,夜色中,姜雨薇身著筆挺的職業裝,步伐匆匆,那張美麗的臉龐上寫滿了不悅。說實話,我挺意外的,畢竟,她很少展現出這樣的情緒,更多時候,她要么是冷嘲熱諷,要么是冷漠以對,仿佛我這個人,根本不足以觸動她內心深處的波瀾。
我迎上她的目光,“在找我嗎?”
“廢話,我不找你,難道來這兒和鬼聊天啊?”她環顧四周,墓園里空無一人,臉色愈發陰沉。
“手機怎么關機了?你就不怕有個萬一,我找不到你怎么辦?”她的語氣里帶著幾分責備和焦急。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墓碑上,“我媽在這呢,能有什么事。不過,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姜雨薇低頭瞥了一眼墓碑,語氣淡淡道:“你沒回家,也沒回姜家,除了這兒,你還能去哪?”
“很晚了,跟我回家。”說著,她伸手欲扶我起身。
“嗯。”我幾乎是本能地躲開了她的手,自己掙扎著站了起來,雙腿依舊麻得厲害,站得搖搖晃晃。
姜雨薇的眼神瞬間變得復雜起來,緊緊盯著我,“你為什么躲開了我的手?”
我心里一沉,連忙否認:“我自己能行。”
這只是身體的一種自然反應,畢竟,我知道她心里裝著別人,而且已經很多年了。但我的心,依舊屬于她,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
“那你剛才為何躲閃?”她似乎很不高興,但語氣依然保持著冷靜,“葉湫,你以前可從不會這樣。”
嘴唇干得像久旱的河床,我不由自主地舔了舔,眼神閃爍,不敢直視姜雨薇的眼睛,“我就是在琢磨點事兒,真沒想躲你。”
姜雨薇靜靜地看著我,聲音清冷如泉,不帶一絲波瀾,“回家吧。”
我跟著她,可腿還是麻得要命,一下午都曲著腿坐著,緩了這么久還是不對勁,走起路來都變了形,她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秀眉微蹙。
“離家出走不吭聲,腿走不動了也不說一聲?”她的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滿。
她想扶我,我卻躲開了,隨口敷衍道:“真沒事,我這體重壓到你怎么辦?從這到大門還得走一段呢,我緩緩就好,咱們走吧。”
姜雨薇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我的男人連路都走不利索了,我還不能扶一把了?”
“你的男人”?沒錯,我確實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以前是有名無實,現在嘛,算是實打實的了,可她的心卻另有所屬,那個人才是她的心頭好。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緊緊揪住,連問都不敢問,生怕她只是出于同情,同情我這些年對她的一片癡情,才對我稍微好了那么一點點。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她已經一手托起我的胳膊,一手攬住了我的腰,讓我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往常這樣親近,我的心跳早就跟擂鼓似的,可今天,即便聞著她頭發上洗發水的香味,我也毫無波瀾。
我像具行尸走肉般跟著她,姜雨薇的聲音冷淡地響起,“怎么不回家?今天秘書那事惹你不高興了?那個男的被人抓奸在床,公司已經把他開除了,以后不會再有人讓你這么生氣了。”
她的話讓我的思緒稍微轉移了些。
“他被抓奸了?”
真巧啊,早上他還欺負我來著,我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晚上他就栽了,還驚動了姜雨薇這樣的大老板,估計場面相當壯觀吧。
就像今天早上,我那么狼狽,姜雨薇都沒出面,最后還是李秘書幫我擺平的。
姜雨薇看了我一眼,耐心地解釋道:“他和公司好幾個員工都關系曖昧,今晚被一個員工的老公當場抓住,現在已經是聲名狼藉了。”
也算是他自找的。
我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哦。”
走出墓園,姜雨薇的眉頭還皺著,似乎有些不解。
“為什么你還是不高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