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片刻后,找來的凝光看著凝固在原地,彷如石像的景濯,奇怪地喚了聲。
景濯像是終于回過神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帶來的妖族在哪兒?”
他眼神冷酷,怎么看都透著股想滅口的意思。
“師兄,冷靜啊!”凝光連忙扒住他的手臂,試圖阻止。
沖動是魔鬼啊!
何況阿棠還在呢,別一會兒滅口沒滅成,反被她打一頓,豈不是更要裂開了。
“再說那小子雖然長得不錯,畢竟年紀太小,怎么比得上師兄你風韻猶存……”
聽了這話,景濯沉默地盯著她,她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凝光也回過味兒來,這形容好像是不怎么恰當。不過師兄都快十萬歲了,和不過百歲的少年郎比起來,年紀確實不占優勢。
陵昭便是年紀小點兒,養個兩三千年也就大了,也不是太久的事,師兄是該有點兒危機感。
不愧是親師妹,景濯險些被她氣笑了,正要說些什么,卻有腳步聲漸近,竟是寒枝避過其他仙妖視線,再度前來。
“景兄。”她看向景濯,猶豫著開口,喚的卻不是在人前所稱的逢夜君。
很多年前,身為世交族女的寒枝便是如此喚桓烏景的。
有外人在場,討打的凝光立刻恢復了正經,她負手而立,冷淡看來時盡顯鳳族巫祭應有的威嚴,很是能唬人。
寒枝拘謹地向她一禮,目光隨即又回到景濯身上,頓了頓,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主動向他道:“之前流言,是因我才會傳出,不想叔父信以為真,才會失了進退。”
方才當著眾多仙妖的面,她實在沒有勇氣將這話說出口,只能事后再來向景濯表明內情,以求原諒。
只是她這么做,也并非貪慕救下魔族君侯的虛名……寒枝道出自己放任傳言的緣由,話中不免帶上幾分羞慚。
對于寒枝的剖白,景濯只是冷淡地應了聲,他還不至于猜不到這一點,神情不見動容。倒是凝光微挑起眉頭地打量寒枝,不知在想什么。
“景兄,當年之事,并非我想袖手旁觀,只是天族太子令下,我若敢做什么,只怕會連累全族……”
她自己也罷,又怎么能累及全族。
景濯清楚寒枝所言不假,他也沒有因此怪罪她的意思。連迫于壓力毀去他神族本源的桓烏神族,景濯都不曾上門清算,何況不過少時相識,面目在記憶中已經模糊的寒枝。
不過桓烏神族大約也自知理虧,這些年來堪稱安靜如雞,尋常絕不到景濯面前礙眼。
景濯輕描淡寫的態度讓寒枝舌根漫上些許苦澀,心下懷的那點僥幸也隨之散去。
她此時來尋景濯,除了陳說流言,也是想探知他是否還念及舊情。
她心中未嘗沒有想借勢的意思。
但過往終究只是過往,既然她不曾在他身處水火時站出來,又怎么能妄想在如今向他求得好處。
寒枝輕嘆了聲,像是有些釋然,她抬頭看著景濯,輕聲道:“景兄最后能平安逃過這場劫難,實在再好不過。”
說罷,她向景濯一禮,默然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