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產生一絲異議,仿佛蘇遠天生便是來帶領他們的統帥。
下一瞬,蘇遠手中劍刺入了灰袍女子的胸膛,詭異的血祭再現。
灰袍女子感受到自己最后的生機正在被抽走,她雙眼無神地喃喃道,“蕩魔......軍。”
這個詞對她來說,遙遠又陌生。
蘇遠湊到她耳邊最后低語道。
“蕩魔軍已立,安神祭當廢。”
原來......
灰袍女子帶著一絲恍然,身體重重地倒了下去。
腦中的最后一幅畫面,是四年前安神祭送行時見過一面的那小殿下。
表情淡漠的她們圍繞著小殿下。
小殿下明明歲數不大,卻對自己即將迎來的命運表現出一副平靜如水的姿態。
那雙毫無波動,仿佛被選為祭品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樣的平靜眸子,最是讓人印象深刻。
......
雨曦順著客棧窗戶向外看去,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街上的叫賣聲絡繹不絕,人來人往,藍天白云。
一如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仿佛她所經歷的不過是一次意外的插曲,只在她心底微微掀起波瀾,然后就被整個世界的洪流掩平,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最終淹沒在無人知的歷史角落。
沒有人知曉,也沒有人記得。
雨曦松開握緊了的雙手,干涸的血跡在雪白的手掌上觸目驚心,宛若扭曲的深紅疤痕。
侵染了不知多少血跡的紅繩連帶著侵染了血色的銀鈴鐺輕輕晃動起來,輕微的叮鈴鈴響起。
可......本應系在上面的最重要的東西不見了。
無論她看多少次,都回不來了。
就在雨曦盯著紅繩出神時,一個婦人推門進來。
雨曦連頭都沒轉,婦人的話卻在耳畔響起。
“小曦,你多少吃點吧,歇了一晚,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呢,不吃點東西路上扛不住的......”
只不過過去一天時間,雨曦原本豐潤可人的面龐消瘦了不少,眼底也完全失去了神采,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恩人囑咐過我倆,一直向離魔族侵襲最遠的西北方向跑,你也不要怪我,若不是恩人,我那孩兒的尸骨至今還在魔土荒野上,幸虧有他我們才能將孩子好好安葬......”
雨曦回憶起蘇遠有一次出遠門,那是在他們定居在城中后不久。
蘇遠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回來時,就帶了一整輛馬車的金銀,那孩童的尸骨也是順手在路邊帶上的。
雨曦搖搖頭,只是虛弱地開口道,“黎原城......有消息嗎?”
雖然只是四年時光,但四年的時光卻已將黎原二字深深刻進了她的記憶里。
她不會忘記在那座叫黎原的偏僻小城,無數個日夜與那人共處一院,美好得不像是現實。
婦人搖頭,“這才過去一天,肯定沒有什么大事,若是有事,肯定就會提前疏散的,你放心,等我們找好定居的地方,一定幫你打聽黎原的消息。”
雨曦的視線不由得微微低沉。
“但愿吧......”
她輕輕嚅動嘴唇,用微不可查地聲音道。
可是她心底的慌亂總是止不住。
魔劍先生說,魔族軍隊已經逼近......
“我們該走了,我家那口子已經把馬車準備好了。”婦人來到雨曦身邊,提防著伸手來扶她。
那架勢讓雨曦明白自己別無選擇。
她眼底又閃過一絲悲哀。
離開了他,去哪里不都是一樣。
雨曦順從地被婦人挾著坐上了馬車,她僅僅是再度看了眼來時的方向。
想要穿透中間隔著的距離,看一眼那人如今的狀況。
可她看不見。
她只看見了升起的朝陽,綻放著妖艷如血般的紅芒,并不溫暖的曦光落在她身上。
她想伸手去探,可觸到外面寒冷的空氣又不由自主地縮回了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