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余生不由地哂然一笑。
他沒有去運功驅逐寒氣。
這種久違的味道,反而讓他有些莫名的著迷。
順手從角落找一根橫條把門閂起來,不讓生銹的鎖發出聲音。
顧余生轉身時,覺得小院比那些年暗了不少,他忍不住抬頭凝望天空,才發現那一棵千年歪脖子老槐樹的枝椏已經延伸到他家小院上方了。
簌簌簌。
寒風過后,天空灑下細雪霏霏。
顧余生忍不住伸手接了一陣,然后輕輕的搖頭。
童年的快樂。
不是再次如當年那樣捧一堆雪花在手心就能找回來的。
那不過是存在記憶深處的美好罷了。
意識到這一點后。
顧余生忽然覺得有些困意襲來。
寒衾裹身。
顧余生猶自覺得有些孤單冰冷。
只是那一塘火,給了他不少的溫度。
故鄉應有好夢才對。
他這樣想道。
催己入睡。
窗外好一場大雪。
三更的時候。
巷子里來了一個戴著箬笠的老漢。
一個在青云鎮生活了很多年的老石匠。
石倉。
老漢的名字。
即便沒有光,石倉走得也不慢,他的肩頭扛著一個麻袋,腳下踩雪的聲音沙沙作響。
石倉到巷子左右路口的時候,腳步聲戛然而止,他先看了一眼右邊的門扉,那上面的銹鎖是打開的。
石倉繼續往右邊的岔口走,走到巷子的盡頭,用力的敲木門。
門無聲的打開。
門后方站著提著燈籠的孫婆婆,一動不動,把老漢嚇得一哆嗦,“老喜婆子,好歹出個聲,大半夜的,你要嚇死人啊。”
“老匠頭,門沒關,你敲那么大聲干什么?”孫喜婆走過來,看一眼巷子的那一邊,輕輕的把門關上,“別吵著孩子睡覺。”
石倉把肩頭的麻袋小心地丟在地上,拍打著肩頭的雪花,回頭從門縫里看一眼那一條巷道,眼中有一絲意外。
“啥時候回來的?”
“霧很大的時候。”
孫喜婆把燈籠掛在墻上,看一眼地上的麻袋,皺眉道:“老匠頭,又去背菩薩了?早就給你說過多少遍了,老天閉了眼,你就是供再多的神袛也是無用,該死的人,還是要死的,這是一種輪回,也是命。”
石倉搓了搓手,把麻袋往孫喜婆的破屋里拖拽。
“這可不是一般的菩薩。”
孫喜婆眼中有些好奇,打著燈籠進了屋。
昏暗的房間,老漢石倉把麻袋解開,露出一張慘如白蠟的臉,此人早已沒了呼吸,走得似乎很安詳。
孫喜婆伸手在那死人的喉結處摸了一下,渾濁的目光中露出一絲詫異:“太監?”
“可不是?”石倉走到火塘邊,整個人快要縮進火塘里,“冷死了,還有個火盆呢?”
“給那孩子暖屋呢。”
孫喜婆坐在木椅上,佝僂的身體靠著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