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心中不忍老先生因為心結未了而難過。
“若遇見,我定幫老先生把黃牛牽回來。”
“好,好,好。”
白發書童滿意的點點頭,繼續拿起書閱讀,完全忘記了莫晚云。
云海盡頭,有一書舟飄來。
那一道塵封了多年的大門,逐漸透出外界的氣息。
莫晚云朝白發書童再行一禮,背著書箱,踏上學海書舟。
書舟回游,眼前的景色,如時光掠影,變得飄忽不可琢磨。
這時,有一道紙鳶從迷霧深海飄來,落在莫晚云的面前。
莫晚云將紙鳶打開,那紙鳶上有一道身影一劍一劍斬落桃花,背著書箱南下,跨越千山萬水,步步向敬亭山而來。
“余生。”
莫晚云清淚暗落。
把紙鳶暗藏。
她自學海歸來。
六藝院的院長,五心殿的紫衫大儒,以及大學官,大學正,大教諭等人都來迎接。
莫晚云從書箱里取出抄錄的書,書上的儒道文墨如游龍翱翔,盤亙在圣院之內。
眾人皆驚。
大教諭韋仲上前,拱手道:“莫姑娘,圣院這就派遣學官去往天妖城,不久之后,就能將莫大儒接回圣院。另外,莫姑娘可在六院,各宮,各閣,各殿選一處靜謐的院落修行,待秉圣之后,你就可以擁有圣院學子的身份了。”
莫晚云清冷的目光掃過眾人,淡淡說道:“我想下山一趟。”
禮院院長墨星開口道:“你可要想好了,下山容易歸山難,你留在敬亭山,就是圣院的弟子,身份尊榮,此刻你下山,若再歸來,必須得重走書山之路,與天下朝圣院來的人爭不多的名額,其中艱辛,你應是知道的。”
莫晚云決然轉身。
“我下山見一人,圣院學子的身份,若是丟了,也就丟了。”
她云袖如霞,浮動幾縷清風,飄然出圣院。
墨星看一眼韋仲。
韋仲把頭低下,心有盤算。
……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天空雷霆陣陣,大雨傾盆。
行走在煙波之畔的顧余生撐開書箱上的布簾,不讓寶瓶打濕。
他任由風雨吹落在頭發上,前行不止。
寶瓶從書箱探頭探腦,見顧余生衣衫浸濕,說道:“公子,我們歇一歇吧。”
顧余生以手遮額頭,擋住雨線,一臉喜悅,“寶瓶,山川志上說,煙州平蕪盡,雨落下花州。聽說花州的城里處處勾欄瓦肆,那里的蜜水人人陶醉,我去買一些給你嘗嘗。”
“蜜水?”
寶瓶眼睛發亮。
她從書箱里取出那一枚喚靈珠,對著天空灑落的暴雨合起雙手,片刻后,就有一道道靈光匯聚,纏繞在顧余生身上。
顧余生早已疲乏的身子,有靈力支撐,雨一時落不下來。
“寶瓶,不用浪費精力,這點雨根本算不得什么。”
顧余生說完,取下腰間的斬龍劍,雙手握劍在身前,一劍劈開一條風雨路,踏草而飛,像極了江湖中的浪客。
寶瓶雙眸凝望無邊無際的雨簾和南行闊道,雙手抱懷,說道:“公子差一匹快馬!”
顧余生在雨中肆意笑道:“尋常馬兒,躍不過這山山水水,腳程未必有我快,那些妖血飛馬,并不在煙州和花州的平野之地,我沒時間尋山找馬。”
寶瓶深以為然。
她扁了扁嘴。
“公子,可以御劍飛行嘛,大不了,我沉睡在劍里面嘍。”
顧余生哂然道:“當年莫大儒帶莫姑娘入青萍山,也是一步步而來,我修為遠不如莫大儒,負圣人之書,不可入須彌存戒,更入不得靈葫,腳離大地太久,失了大道根基,就會如萬山壓身,若真被壓成一片葉子,等見到了莫姑娘,她豈不是嘲笑我扁薄之身?”
寶瓶眼睛瞪大,不解其意。
“扁薄就扁薄一些,公子一天提無數次莫姑娘,真見到了,吹一口仙氣給你,你也就鼓起來啦。”
顧余生在風雨中傻笑,“那樣不好。”
寶瓶嘆一口氣,雙手抱懷:“可你鞋子又快壞了。找不到馬兒,找一頭牛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