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掌柜,聽說你們鳳仙酒樓來了貴客,本皇子特意來拜訪一下。”
楚奇人還沒完全上樓閣,聲音先至,他先以手將玄服擺開,腰間玉佩錦囊皆為玄龍王朝的信物,借此表露自己的身份。
顧余生看一眼走上來的人,沒有理會,他只是意外來酒樓,順道吃飯歇腳,肯定不是貴客,他當初殺死楚塵,是在擂臺上解決的恩怨,各自已清,至于這位來的人是第幾皇子,他根本不關心。
“二殿下怎么來了。”
女掌柜微微屈身,不算熱忱,也不算冷漠,神色也很平靜,這倒讓顧余生有些奇怪,這家酒樓,背景不簡單啊。
“來會一會貴客。”
楚奇這才注意到臨窗的少年,比他想象的還要年輕,而且那面容,有幾分熟。
人確信是沒有見過的。
但總覺得哪里看過。
身后,一名近侍也微微一愣,小聲道:“殿下,此人是殺死九皇子的青云門徒顧余生。”
“嗯?”
楚奇不由地停下腳步,掛著的笑容微微一僵,他再看一眼顧余生的面龐,與宮廷師畫的通緝之人的確一模一樣。
唰唰唰。
楚奇身后的近侍紛紛拔刀,將顧余生圍在窗邊。
“二殿下,這就是你說的見貴客?”
柳媚雙手抱懷,話語中帶著幾分質問,但她的目光,卻更多的在審視坐在窗邊的少年,她已經暗中觀察顧余生好一會,他的鞋子已經破舊,腳底快要磨穿,可那鞋子的款式的確是七秀坊的刺繡。
一雙鞋不算貴重,可贈送一雙鞋,這份情多少就有些厚重了,柳媚猜不透坊主的心思,自然想要從顧余生的身上找到一些閃光點。
她對眼前的少年頗有幾分好奇,去勾欄瓦肆找蜜水,狼狽跑出來,面對一大桌子的佳肴,并不貪口腹之欲。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枚極為貴重的銅錢。
足夠買下七秀坊在花州的所有產業了。
自進酒樓,那一個書箱就未曾真正的放下來,說明那個書箱是少年最為在意的東西,那藏在書箱里的小姑娘,她看不透,或許是精靈,小妖,可一旦仔細凝視,就會如無形之劍一樣刺痛神魂。
現在,玄龍王朝的二皇子來找茬,她要權衡一下,站在誰的一邊,或者是當和事佬亦或是看客。
柳媚是修行者,也是江湖生意人。
“本皇子有些誤會了!”
楚奇的笑容消散,嘴角露出一絲玩味,他邁步走到顧余生的對面坐下,伸手捻起一個酒杯,目光落在顧余生背后的書箱上。
“顧余生,你殺了我那愚蠢的弟弟,按理說本皇子本應該感謝你的,皇室無情,少一個兄弟爭椅子,是件好事。”
“不過,你以劍斬同門,弒殺青云門掌門之事,早已傳至天下,浩氣盟在懸賞你,斬妖盟也在懸賞你,傳說中的三大圣地,也把你列為必殺之人,我還聽說,你對圣院大儒的孫女一片癡心,動了不該動的念頭,是也不是?要不要本皇子給你找一面鏡子來,讓你自己照一下?”
“哈哈哈!”
楚奇身后的近侍肆意大笑。
顧余生不開口。
楚奇感慨道:“你本是從小地方來的小人物,要說出名,也還真有些出名,無論是你父親顧白,還是現在的你,天下誰人不知?顧余生,你的人頭很值錢,本皇子打算要了,你開個價,我給你找一個好的葬身之地,本皇子把你當貴客對待,你要懂得體面。”
又是一陣肆意的大笑,但這些近侍在狂笑之際,卻暗自移步向前,顯然,他們不僅在提防著顧余生,更是試圖以最快的方式殺死顧余生,以免驚動酒樓外的人。
對他們而言。
顧余生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功勛。
顧余生緩緩放下杯盞,從袖子取出一袋銀子,置放在桌子上,對倚在不遠處的女掌柜說道:“洗地錢。”
酒樓微風乍起,一縷劍芒如扇子打開,隨即一閃而逝。
無聲無息!
數名近侍保持著拔刀的動作,眼里滿是驚恐。
嘀嗒。
嘀嗒。
鮮血滴落。
伴隨著倒地的沉悶聲,血一點點的沿著地板的縫隙流淌。
楚奇的身體才離開椅子一分,但顧余生的并攏的手指,已抵在他的眉心。
靜默數息。
細密的汗珠出現在楚奇的額頭。
又過了數息,冷汗從二皇子臉頰滴落地面,與手下的血混雜在一起。
“你……”
楚奇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打顫,他已至合道境巔峰修為,身邊的這些近侍,絕大多數都是合道境,那么多人加起來,竟然被一道無形劍氣直接誅殺當場。
最恐怖的是,劍氣的波動,沒有傳出樓閣,也就是說,他壓根沒有催動靈力。
憑的是單純的劍道造詣。
他以神識探查顧余生,依舊沒能感知他真正的修為境界。
好恐怖的劍術!
懸在眉心的兩根手指,如一把利劍,隨時都能奪走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