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山,云霧繚繞。
顧余生與莫晚云向山而行,不急不慢,夕陽灑照在兩人的臉龐上,兩人都在欣賞敬亭山的風景。
迎客的禮官張驥大袖揮動,雙手負背,他已有幾分不耐。
敬亭山神圣,往來之客極多,身份和背景也很強大。
不過。
圣院的名聲,遠遠蓋過所有來的客人。
千余年來,前往敬亭山的客人,誰不是懷著敬畏之心?
張驥接待過太多的客人了,八境修士向山而行,不敢高空御飛,也不敢漫步前行。
即便是九境的修士來到敬亭山,也不會直接欣賞敬亭山的美景,至少在眼眸中,要保持對敬亭山,對圣院的敬畏。
現在倒好。
兩個年輕人,不御空飛行是對的。
可是。
他們是真的在緩步行走,一步一步登石階而向上。
太散漫了。
身為禮官的張驥,向來都是來去御空,或靈舟出學海,或馭仙鶴出學院。
走路?
他已經快忘記了。
張驥御空而起,開口說道:“莫小姐,敬亭山有多高,圣院有多遠,別人不知道,你難道也不知?若是這般走下去,上山的時日,少說也得十天半月,莫非讓張某一直陪著你們嗎?”
莫晚云正與顧余生觀一片七彩祥云,被突然打斷,她微微拱手,說道:“張大人,請問,敬亭山石階至圣院山門共有多少梯?”
張驥不解其意,皺眉道:“怎么,你要考校本官?敬亭山千山一共有三千零七十二梯,三千梯象征三千大道,七十二梯則以圣院七十二大儒至圣為名,一梯之高,三尺三分,后山尚有十三梯,尋常之人不可躍。”
莫晚云回應道:“我在學海樓閣抄書時,方知夫子當年上敬亭山,以足量梯,花費一月有余,我等身為晚輩,向往先賢圣人之路,走得慢一些有何不可?”
張驥聞言,一時語塞。
他默默朝天空拱禮,“那你們慢慢追思先賢,本官還要迎其他客人!”
顧余生看著那禮官憤然在心不得發作,有些擔憂。
莫晚云以手托腮,說道:“余生,不必在意,圣院沒你想象中的那么神圣,圣院諸學子,人高眼低,看人全憑喜好,你我本就不受歡迎,受些冷待不足為奇,他們沒給好臉色,我們也不必有尊崇的想法。”
說到此處。
莫晚云以手指著階梯,往左右看了看,小聲道:“這石階的確是夫子當年以足量丈天下時留下的痕跡,但三尺三分高,卻是后來的變數。”
顧余生打量每一道階梯,明明他邁步就能上,看起來也沒有三尺三分那么高,可他跨越時,的確感到每一步往上,都有些古怪。
莫晚云的話,更是勾起了他的好奇,他看一眼莫晚云那手托腮小有得意的樣子,微微上前一步,往她咯吱窩輕輕一撓。
“晚云,不要賣關子。”
莫晚云身體一緊,托腮的手臂忙往前一夾,臉一紅,微喘瞪顧余生一眼。
“以后叫我莫姑娘。”
“為何?”
顧余生側看向天上的云彩,夕陽灑照,美麗極了,不正是晚云嗎。
“叫我莫姑娘的時候,你老實一些,沒有這樣大膽。”
顧余生干咳一聲,只把目光收回,忽見敬亭山兩峰飽而圓,對看更是盡收眼底,美不勝收。
“好,好,莫姑娘長大了嘛,我以后多注意一些。”
莫晚云微微歪頭,疑惑的看一眼顧余生,把緊夾的手放下來,偷偷踩顧余生一腳。
顧余生齜牙道:“莫姑娘,你的心胸不應該如此狹窄。”
莫晚云深吸一口氣,對著聳立的敬亭山左右峰,努力的平復心情。
“我不理你了。”
她邁步向前,佯裝生氣,往前跌撞,差點摔倒。
顧余生已在將手攬在腰前,微微貼緊掌心。
莫晚云蹲坐下來。
臉紅到脖子后面。
“這梯子的高度就不合適。”
莫晚云用手輕輕撩起鬢間的青絲,掩飾她的羞怯。
待重新平穩后,才回過頭來,發現顧余生依舊巴巴的看著不眨眼,她無可奈何。
“敬亭山。”
“真那么好看?”
顧余生手托下巴,認真的點點頭。
“好看。”
“莫姑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