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青萍山時,就已經入歸一境,一路南下,心境明明已經要圓滿,快要看到金丹境的那一道門檻,在與蒼心猿辨佛之后,更是獲得了蒼心猿的佛道力量,可偏偏得到這一股力量后,顧余生反而看不見突破的那一道門檻了。
這些日子。
他閉關體悟劍道,修行更是一日千里。
可唯獨突破這件事。
反而漸行漸遠。
“不急于一時。”
顧余生對寶瓶道。
但其實,顧余生的內心反而是有些焦急的。
入夜。
顧余生閉關苦修,試圖尋求突破的屏障。
可依舊無果。
清晨。
顧余生正欲去劍道場。
卻見那一頭老牛從云海中騰來,落在顧余生修建的茅屋附近吃草。
寶瓶很久沒見這一頭老牛,歡喜得不行,在山林間割了很多嫩草放在老牛的面前,她則躺在老牛的背上,悠悠的睡著。
顧余生看老牛吃草悠閑自得,有些焦躁的心也放松下來。
他并不急于去悟劍。
來到書房取一本書閱讀。
又在小溪邊支起土鍋,烹煮一鍋肉香。
讓自己的身心放松下來。
看完一本書后,顧余生聞到土鍋內散發出香氣,正欲享受,卻見天空飄來一朵云彩,一頭發花白的老書童正四處張望,大聲呼喊著牛兒。
正在牛背上的寶瓶聽見聲音,嗖的一下翻滾下來,跑到顧余生身邊。
“牛兒。”
老書童喊了一聲,老牛悠閑的走過來,老書童用手摸了摸黃牛,才放下心來。
“原來跑這里來吃草了。”
老書童示意牛跟著他,但黃牛還在貪戀地上的草,不肯走。
老書童只得背著手,等老牛吃飽,并朝顧余生走來。
顧余生早已起身,拱手道:“顧余生拜見老先生。”
“是你啊。”
白發蒼蒼的老書童似乎眼睛不太好,只能聽聲音,他鼻子忽然動了動,有些意動道:“一山有主,便見人間煙火,歲月悠悠,這煙火的味道,令人懷念啊。”
顧余生聞言,忙側身邀請道:“老先生,請坐,品一品這人間煙火。”
顧余生作勢要去搬椅子。
老書童面火席地而坐,擺手道:“叨擾了,坐草地上就好。”
顧余生取來碗筷,連寶瓶的碗筷也給安排上,隨即取出腰間的葫蘆,寶瓶興奮地說道:“公子,讓我給老爺爺倒酒。”
“嗯。”
顧余生注意到老書童瞇著眼睛在努力看清鍋里的東西。
顧余生忽然想起他在一本天工典籍中看到過的一段有趣記載,他取出兩個透明的琉璃杯,以法力將其變成琉璃片,讓琉璃片里面變得薄外表變得厚實一些,又尋一串銅錢的銅線將琉璃片細心箍起來。
“老先生,你試試這個。”
顧余生將琉璃片制作的鏡遞過去。
老書童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手上的奇物,將其放在眼睛前。
片刻后。
老書童放下手上的筷子,一點點的站起來,他從腰間取出一本書,以鏡子對著書中文字,那模糊的文字變得清晰無比,他不由地嘖嘖稱奇,激動道:“顧小子,此是何方神物?”
顧余生說道:“老先生,這并非奇物,而是我從一本天工典籍文字中看見關于重瞳的記載,我知老先生久看書籍,看人看物,會變得模糊,故而用琉璃一試,老先生,果真能看清一些?”
“一些?”
“豈止是一些。”
“是清清楚楚。”
老書童非常慎重地將兩塊鏡取下來,朝顧余生拱了拱手。
“小友復明之恩,黃岑感激不盡。”
“老先生,豈敢豈敢!”
“受得,受得。”
黃岑示意顧余生不用如此惶恐,并將那兩塊琉璃鏡貼身藏好,依舊用模糊的眼睛去觀世界,端起寶瓶斟滿的酒,一飲而盡。
顧余生說道:“老先生,待晚輩閑暇之余,去前山尋六院工匠,為老先生打制作更好的鏡,用以觀書,看世界。”
黃岑意味深長的說道:“小友大可不必,為人最難得的品質,就是一念存善而心遂愿。此鏡對我而言,用以觀書已然如重見光明,刻意追求完美,反而失了初心,世上之事,世上之物,我早已習慣現在的樣子,不必時時刻刻都保持清醒明白,唯獨讀書對我而言,勝過于天,觀書時用鏡,方是最大的裨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