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有人……”
寶瓶下意識地躲趴在顧余生的肩膀后面,這天地大墓秘境,游蕩在大世太虛之中,怎么會有人先到這里來,尤其是那一間屋子外還有幾畝方田,田園繞舍,這太詭異了。
顧余生看著那瑩瑩燭光,心間閃過一剎那的期待,他多么期待房間里的那個人是他朝思暮想的人,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他的心間已產生莫名的熟悉之感。
顧余生暗自吸一口氣,示意寶瓶不要害怕,一步步向林間屋舍走去,深林之地,有一條林蔭小道曲徑通幽,越往前走,顧余生心底的那種熟悉之感越強烈,而屋舍周圍的天地之氣,變成了他熟悉的浩然之氣。
從深林穿過,繞屋舍的是一條澗澗流淌的小溪,小溪里面以竹排引渠,小小的風車轱轆轱轆旋轉。
深秋良田里面赫然是一株株金黃的稻穗,而這稻穗,顧余生再熟悉不過,正是那異人曾經珍視的神食米。
良田之畔,是籬笆圍擋的院子,青青小菜露珠白,雞舍鴨籠一應齊全。
皎皎月光瀉照小院,小院的布置充滿人間煙火氣,織布機,石碾,石磨,菜臺,竹篾編網的搭臺上,窩瓜秋葡掛滿藤蔓。
顧余生走到小院門扉時,屋舍之中亦有人提燈走來,那人穿著一件漿洗得發白的青布麻衣,頭上束扎綸巾弁冠,腳著一雙燈芯麻布混扎的草鞋,燭光下,其身量高大,神彩豐俊,輪廓分明,一雙眼睛明澈無暇,雖衣衫粗簡,卻有一種超凡脫塵的神韻,非凡夫俗子可比。
顧余生和那神采非凡的中年儒生對視,二人皆一時沉默,又好似猛然間想起什么,同時開口。
“三先生?!”
“小師弟!”
顧余生的聲音帶著一絲絲不確定,但那中年儒生的聲音卻充滿無盡的欣喜,就好像在他鄉突然遇見故人一樣,他提燈邁步走來,或許過于激動,腳趾穿鞋頭五指沾泥,他明澈的眼睛似有幾分看不清人物,將燈盞靠近顧余生一些,將顧余生的面龐細細打量。
“真的是你,小師弟……”中年儒生面帶欣喜,從腰間取出一個木牌,木牌上寫著顧余生的名字,用手捻了一下,“顧余生,我是你三師兄公子車!”
“三先……師兄!”
顧余生因敬亭山之事心中實有介懷,但夫子的學生們,凡與他謀面的四先生,五先生,六先生,八先生,九先生,十先生無不對他極好,如今意外與夫子的第三個學生在這樣的場景相逢,又見這位充滿傳奇色彩的三先生激動而鞋裂泥指,顧余生心扉打開,怎能不以師兄相稱。
“余生拜見三師兄。”
顧余生讓寶瓶從背后下來,連忙拱手屈身見大禮。
“小師弟!”
三先生公子車神色激動間連忙托舉顧余生的手腕,師兄弟間算正式見禮,顧余生又輕輕拍了拍寶瓶的小腦瓜。
“見過三先生,我是公子身邊的小寶瓶。”
“寶瓶姑娘。”公子車目光移轉,并未因為寶瓶形若桃花小人兒就忽視了禮節,也朝小寶瓶拱手還禮。
“小師弟,寶瓶姑娘,請入寒舍。”
公子車以手為引,與顧余生寶瓶入屋,落座后一陣寒暄,無論是顧余生還是寶瓶都為三先生如沐春風般的氣質所吸引,一路上的疲憊警覺也漸漸放松下來。
“小師弟,寶瓶姑娘,你們還未食晚飯吧,我去柴房……”
“三先生,公子,讓寶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