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去了嗎?”
三先生公子車的話語之中充滿僥幸和疲憊,他彌漫天空的結界收縮在自己身前丈許之間,將顧余生牢牢護在其中,身體踉蹌一步后退被顧余生趁機攙扶住。
“真是千鈞一發呢。”公子車在顧余生的攙扶下,就地席坐,大口大口喘氣,待神色稍定后,他才轉身看向顧余生,極為震驚和不解,“小師弟,你剛剛怎么會有如此渾厚的儒家浩然之氣?”
顧余生此時也從惶恐中鎮定下來,從袖中取出一支筆,默默遞到三先生面前,他內心深處并不想對三先生撒謊,但逆流時間之事的奧秘,他又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只能將這一支筆拿出來,并不做解釋。
“傳承自上古時期的先賢之筆嗎?怪不得有如此威能,小師弟真是好機緣。”公子車自行腦補了一番,幫顧余生無法訴說的秘密補圓,他盤坐調息,片刻之間,臉上的疲憊消隱不見。
一旁的顧余生同樣暗自震驚,三先生的實力,還在他預想之上,似剛才那一尊黑暗中的未知敵人,恐怕他不是第一次遇見了,若是三先生有人書在手,又不用顧忌照顧他的話,一個人足夠應付。
這樣的實力,就算不是儒家圣人,大概也不遠了吧。
“三師兄,剛剛的敵人是什么來歷?”
公子車停止調息,在顧余生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拍了拍衣袍,重新打著燈籠向前,邊走邊道:“傳說在遙遠的時代,太乙分七界,彼時人族大道伊始,尚未有圣人之念,先祖之人于桑田之地啟蒙智慧,以天地日月春夏秋冬為律,悟出先天大道,妖族適應殘酷的環境以血脈進化而開始后天修行,隨后魔族,靈族紛紛崛起。
在這一段漫長的歷史長河之中,有許多先天生靈認為萬族啟蒙智慧并非大道之始,而是大道損壞的根源,終有一日會讓大道崩壞,故而有些上古生靈試圖以一種野蠻的方式奪走后天生靈的一切,包括智慧,傳承等等。
大概在數萬年前,上古時期的文明崩壞,秩序歸虛,人族之中亦出現了不少大道的質疑者,他們認為,萬靈慧極,有傷天道,故而將大量的典籍,文字,傳承等等盡數毀滅,剛才那道黑暗中的影子,是后時代人族出圣人時期精神上出現扭曲的大修行者。”
“光以修為而論,他們是達到圣人境界的修行者,只是劍走偏鋒,對世間真理的領悟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被當時的圣人滅殺了肉身,只剩下他們不滅的靈魂還停留在世間,以執念存留,而隨著天地邪氣成長,越來越強大。”
說到此處,公子車的臉上露出一抹復雜:“剛才黑暗中的那一道影子,真名叫做上虞夫,從某種程度上講,他還是夫子早年的老師,聽說此人曾經見證過圣王朝至劍王朝那一段漫長的歲月,真實的年齡超過萬越年,與他同一時代的的圣人,有道家莊圣,兵家孫圣,法家韓圣等等……”
“……上虞夫。”顧余生震驚之余,默默將這個人的名字記在心底,“那三師兄,他這般人物,怎會出現在天地大墓里面?又怎會對你有這樣大的敵意?”
“此事說來話長……”或許是因為此人與夫子有幾分關聯的緣故,公子車并不愿意提及太多,“當年此人和夫子他老人家一同進入到此方秘境,一開始的初衷是追尋上古時期先賢的事跡,可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事,夫子回去后,對此間事只字不提,只是在那之后的三年內,夫子于敬亭山洗心湖小筑內悟道,擺脫小玄界的法則束縛,可真正做到大世遨游……小師弟,非是為兄刻意想要隱瞞什么,實在是我對此間事也一無所知,這百年來,我又何嘗不是想要探尋真相,只是隱約猜測到一些隱秘而已。”
公子車與顧余生說話間,又前行了一大段,前方的瀑布聲越來越響動,天地間的邪氣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至陽至正的氣息,雖是夜晚,卻好似有朝陽當空,讓顧余生的靈魂感到十分舒服,“小師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一方世界出現過一位真正驚天動地的大人物,他或許改變了人族長久以來的命運……又或者,是做出了某些改天換地的大事件,推動了命運的齒輪,所以才會讓上虞夫那樣歷經萬載歲月的人徹底癲狂,他之所以仇視我,并非是我是他敵人,或許是我是儒家修行者,承載了與他信念相駁的東西,他才想要以世間污穢污染儒家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