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余生能夠感受得到羅剎魔帝提及往事時那無邊的恨意,他雖然也有些同情和理解,但還是很快被理智占據了大腦,“閣下的事,我并不想知道,能夠算計你的人,定非等閑之輩,恕我不能幫你。”
“本座當然沒有指望過你,只是有些事,一旦沾染了因果,想要逃,未必能夠逃得掉……”羅剎魔帝說到這,好似感應到什么,深邃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沉思,手一抬,一道真魔之氣化作玄妙的符文直接打在前方的恭家結界上,“本座許久未得自由,如今得閑呼吸一二,便為你爭取一些時間,至于信與不信,全在于你。”
“多謝。”
顧余生二話沒說,神魂化作一道殘影,掌心捏著一根青藤木,朝著結界松動之處輕輕一點,強大的靈魂散發出神圣的氣息,結界泛起絲絲漣漪,直接穿了過去。
身在陰影之中的羅剎魔帝看著逐漸彌合的結界,一時之間有些怔然,過去那個孑然獨行的少年,曾多少次卷入人族陰謀之中,這些年來,不可能沒長記性,可偏偏在他意料之外的信任自己,他剛剛還想著用激將法讓少年闖入,沒想到少年的決斷果毅,遠超過他的預料。
“謝……我嗎?”羅剎魔帝的臉上露出一抹戲謔的冷笑,“少年不知輕重敦厚廉價的話語罷了……”
結界泛起的光暈如水波蕩開,穿界過來的顧余生忍不住回頭,他原本準備了數種穿界的手段,可沒想到恭家強大的結界,竟似好像失效了一樣,幾乎沒有發揮作用,他忍不住低頭看向手中青藤之木,青藤木亦未將至靈之氣散發出來。
回想剛才穿界時的感受,與其說略有阻滯,不如說是稚童少年時翻過小巷青墻至恭家的屋子一樣的感覺。
將雜念摒棄,向前飄蕩一段,顧余生竟也看見恭家領地內的一個巨大炭窯,那一根根被窯火焚燒后堆積的木炭,反倒是歲月里最不被腐蝕的東西,它整整齊齊的堆砌在墻角,炭窯之旁的煉器鋪架上,那些打造的劍胚刀胚或成品,早已化作銹跡掉落一地。
風吹來,空氣中竟夾雜著焦躁灼魂的異樣之感,顧余生以雙眼凝神細看,才發現是對院之中的那些震雷引動巽風拂動,時時刻刻侵蝕煉化著恭家的一切。
恭家的建筑多以土木為筑,自然經不住巽風震雷的侵蝕,顧余生走在恭家的領地里,就像是行走在荒蕪焦黑的塵埃之中,空氣之中的炭味刺鼻,就連恭家內院的階墻,都已腐化到了極致,顧余生甚至不敢伸手觸及,生怕這一觸及,就會徹底化作塵埃。
穿過內院之門,顧余生的神魂已被一片銀色的雷弧籠罩,這些雷弧是經年積累,每一道雷弧都如絲絲弦鳴,亦如一道道劍絲糾纏不定,即便顧余生有對雷道之術有一定的理解,可此刻置身于雷瀑之外,亦好似有萬針雷芒刺魂,劇痛無比。
“這些雷瀑,不是陰雷,也不是陽雷。”
顧余生暗自運轉道宗的陰陽玄雷訣,又以劍術馭雷,亦只能堪堪自保,但想要接近那幾棵神元木,必須硬闖過去才行。
顧余生邁步之間,又好似感應到什么,忍不住回頭,只見數墻之隔的田家高閣之中,每一根玉柱閃爍著銀弧雷光,交織之間如網羅從天蓋下,縱橫交錯密密而織,歲月積攢的本源雷光如金線穿珠,聲音鏗鏘錚鳴,又好似金蟬振翅,嘯動靈魂。
“田家以恭家之地為謀奪天地造化之雷固然玄妙已極,但恭家身為上古十八姓中的強大存在,沒理由覺察不到田家的圖謀,這說不通的……”顧余生立即意識到什么,低聲自語,但可怕的雷瀑立時將他神魂之軀湮沒,可怕的雷弧之光震動,絲線凝結的萬千雷珠洶涌而來,每一顆都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糟糕!”
顧余生心中駭然,即便他想要退出去,已然來不及,生死之間,心靈福至,他以《太古經》中記載的粹體之術運轉,雖無肉身,但也無暇顧及許多。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