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厄已至,恭請巫祖神明指引族人……”
祭司口誦巫語,周身被烈火包裹,熊熊燃燒而不死,原本風起云涌的北荒草原,忽然間有一道神秘的力量從天而降,灌注在一尊古老的神像上,無數黑鴉驚飛,整個世界皆是黑點。
大荒。
十萬里山林之地,無數的獸潮鳥潮遷徙,來來往往,山川懸崖皆不能阻擋其步伐,原本占據人族西州之地的兇獸,仿佛也覺察到生命的威脅,開始向西遷徙,向著大荒深處而去,就連沙州,北涼之地沙漠中的蝎子,沙蟲,都好似感覺到人族十六州潛藏著莫大的危機,在黃沙深處爬出來,在霜雪之地奔爬……
森林深處,靈氣如涌之地,數十名真靈族的修士如人族耄耋之年的老者,他們紛紛盤坐在高樹枝椏上,原本互相敵對的真靈,此刻也變得異常的客氣,他們盤樹而坐,遇石而坐,霜雪紛飛的山林,一汪深潭如井。
在場的所有真靈族,無一不是有資格給妖族修士敕封妖位的大能之士,更有執掌敕封塔的高階真靈,可此時的他們,皆神色肅然,仿佛在等待著地位更加尊崇的真靈族老人出現。
當大荒的山林皆白時,那一汪深潭反而泛起古老的七彩流光,氤氳的靈光化作水簾之柱,數只紅色的青蛙從水簾之中跳躍出來,它們的嘴里發出呱呱呱的聲音,形成一曲古老的音符,所有真靈族的修士更是神色肅然,如人族修士那般變得謙恭有禮。
“恭請仙靈大人!”
嗡嗡嗡。
伴隨著音符在山澗回響,深潭之水靜謐詭異般消退,一尊古老的青蛙石像逐漸顯露出來。
咯咯咯。
布滿青苔的青蛙石像一點點剝落,天地靈光乍現,一尊前蛙掌合于身前的裂痕古蛙緩緩睜開眼,那青色如碧波的眼眸里透出無盡歲月的滄桑,或是萬年,或是十萬年,甚至有可能是百萬年……
“都是年輕一輩呢……”
如山岳巍峨的仙蛙口吐人言,聲音蒼老,絲毫沒有威嚴之感,可在場的所有真靈族修士,卻都紛紛低下頭,對仙蛙的尊敬,好像傳承于血脈之中。
“狐族那個……叫荒白的小孩子呢。”
仙蛙的話,讓在場所有的真靈修士盡皆微微抬起頭,他們的目光暗自交流間,目光滄桑而無奈,因為仙蛙口中那個叫荒白的狐族孩子,正是三千年前的狐族白帝,大荒妖族的最后一位妖帝。
“仙靈在上,荒白……他是大荒的榮耀,他曾與魔帝激斗月許,已隕落荒丘之地。”
“年紀輕輕,就死了嗎?這孩子……”仙蛙老人蒼老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可他一雙眼睛又好似能夠看清世間的一切,“還活著呢……嗯?你們都是誰家的孩子……我咋一個都不認識了,你們的家人呢?”
眾真靈無言,只是默默低頭俯首。
“我明白了,他們都死了吧……真令人唏噓呢,打個盹的功夫,許多人都不見了……嗯……這世界的氣息,有些亂,又有小事要發生了嗎?”
一位胡須數尺的真鹿長老趁機恭敬稟道:“仙靈大人……大荒將要面臨一場劫難,也許我們該舉族遷徙了……回到我們原來的地方。”
“該來的地方?這里就是你們的故鄉,他鄉才是你們的異鄉呢……你們這些孩子,別數典忘宗了……嗯?你的胡須這么長,見識有點短了呢,劫難,什么劫難……不要一點點小事就驚動我……”仙蛙老人昏昏欲睡,一雙好似能看穿古今的眼睛緩緩閉上,嘴巴輕輕動了動,“會有年輕人出現的,外面的世界才危險,老老實實待著,出去容易丟了性命……你們那些短命的老祖宗些,當初就是不愿意聽我的話……但愿你們能聽話一些。”
咕咕咕。
仙蛙老人的軀體一點點石化,下沉的深潭之水又詭異般地冒起來,將仙蛙老人的軀體盡數淹沒,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