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這里是……”
少年凝站于歲月的石像上,身旁最先醒來的,并不是三位天劍官,而是修為最低的太史鳶,或許她比三位天劍官要幸運一些,內臟并沒有被壓壞,只是渾身裹著黃沙,就像一個沙石人,太史鳶在醒來后,也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震撼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十五先生,請帶我到地下去,我應該以虔誠之心參拜他們,而不是凝站在他們的頭頂。”
顧余生微微點頭,以靈力裹挾著太史鳶和三名天劍官落在地上,這片黃沙掩埋的大地,腳踏在上面,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就像是一潭死水突然丟進了一顆石頭。
明明地板上的青石還保留著最初的模樣,但青磚石頭已然被大自然的力量風化,又或者大地被天地強者以可怕的力量銷蝕。
歲月的黃沙從顧余生的身體周圍輕輕蕩開,片片縷縷吹散,如同握不住時間的沙子,時間的力量,在顧余生的眼里變得真實,可以捕捉,它的軌跡是如此清晰,讓他一瞬之間好像領悟了什么。
“看起來你并不驚訝。”
顧余生輕輕一揮,精純的靈力將太史鳶身上的塵沙揚去,順勢給她一壺水,對她的傷勢并不過問。
“太乙世界的史書并沒有記載關于這一場人族生存之戰,但我們太史家知道。”太史鳶咳嗽幾聲,吐出的鮮血混雜著塵沙,看起來她受的傷也極為嚴重。
這一次,她沒有回避顧余生,將手腕上的串珠捏碎一枚,金色的藥粉被她抿進嘴里,她的身體立即被一層金色的光暈籠罩,耳鼻里流出的鮮血好像銹跡剝落,肉身以一種‘時間回朔’的狀態迅速恢復。
或許是這枚藥過于神奇,連帶著旁邊的三位天劍官受到的創傷似乎也恢復了一些。
顧余生從太史鳶身上感受到時間的氣息,同樣沒有覺得驚訝,十二境的煉虛修士重傷昏迷,她區區一個八境元嬰修士卻第一時間醒來,這本身就是奇跡,若無異寶傍身,絕不會如此。
太史鳶緩緩起身,理了理妝容,低聲道:“太史家執筆春秋,幾乎傳承了整個人族的興衰史,歷史的畫卷就是歲月的鑿痕,所以我們太史家……多少也懂一些關于時間法則方面的事,不過這股時間的力量,一旦離開了我們太史家的血脈和執筆春秋的信念就會隨之消失。”
“原來如此。”顧余生極目遠眺,遺跡的洪荒無痕又有痕,“這里必然是你們太史家所謂的秘藏之地了吧,我救他們三人,只是出于惻隱之心和善之本能,趁著他們還沒醒來,許多事,你尚有決斷和抉擇的機會,如何選擇,我都不會阻止你。”
太史鳶愣了愣,臉上也閃過一剎那的猶豫,片刻后,她咬牙道:“正如十五先生所說,現在或許是我離開鏡域的最佳時機,我也明白他們抱有私心,并非真為天下蒼生,但哪怕只有一念,我也會選擇相信人間正義,否則我們人族在萬族強盛時,就無法傳承至今,十五先生,你有辦法醫治他們,對嗎?”
“你真的想好了嗎?他們一旦醒來,說不定還會因為某些原因而害你。”
顧余生星眸直視,太史鳶的目光掙扎,最后變得決然,回應道:“我相信的是十五先生你。”
“明白了。”
顧余生轉身蹲下,檢查三人的身體,從靈葫蘆里取出三枚藥丸給他們服下,又緩緩抬起手,劍匣錚然一聲,一把無形之劍被顧余生握在手上。
顧余生左手掐訣,掌心之中,一枚天圓地方的銅錢之影浮現。
唰!
顧余生一劍斬向三人的身體,太史鳶面色一白,下意識地后退,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顧余生。
“他們很快會醒來。”
顧余生掌心的劍如驚鴻消失不見,時隔多年后,他解封人魂之劍擁有的‘還魂’能力,借助平安錢,以秘術將三位天劍官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希望你和我……都不會后悔剛才的決定。”
顧余生左手掌心的平安錢影消失不見,太史鳶表情復雜,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