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余生并沒有在意花的零落,只是把劍默默握在手上輕輕撫過:“多謝出手相助,若不是你,今夜我只怕很難活下去,今夜這么多凡人,恐怕也很難存活。”
“一個敢于揮劍的人,早已超越了生死,你或許實力很弱,但你已具備強者的素質,不要輕易死了,我可不想重新換個劍主。”
“那么,你算是承認我了嗎?”
顧余生哂然將劍歸匣,憑著一股意志站起來,蚩炎神帝的殘魂雖然被消滅,可他總覺得事情有些過于順利,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可一時之間,他神識匱乏,極為空虛,丹田內的靈氣,更是被揮毫一空。
他自創的伏天一劍,威力雖然奇大,可對自身精神和身體血氣的虧耗同樣巨大。
顧余生下意識地去摘腰間的酒葫蘆,卻發現靈葫蘆和他神海世界的本命瓶依舊處于封閉狀態,那一棵延展至神龜洞天的天地古樹虛影,亦漸漸淡了下去。
祭臺山上所有的迷霧褪去,顧余生面色蒼白地走出來,銀色的月光照耀下,那一尊被置于祭臺上的石像發出咯的一聲脆響,無盡歲月的石像仿佛走完了一個輪回,完成了它的使命,一點點碎裂開來。
同一時間碎裂的,還有祭臺山上的九尊食鼎,里面的神食米已失去了光澤,化作塵煙消散,五谷的香氣在空氣中飄蕩。
顧余生凝望著那一尊逐漸裂開的石像,神色有說不出的復雜。
很多時候,他不明白走向歷史改變的一些事,是不是錯誤。
可眼前的結果,又似乎對得起過去的自己,那些化作塵埃的五谷,讓顧余生心生悲憫,他看見的是無數平凡之人辛勤勞作于田間,卻不得不屈服于命運,向所謂的神明祈禱。
他們一生所求:不過平安,溫飽。
人之一生,從生到死,仿佛命運既定,卻又演繹著不同的悲歡離合。
當石像徹底碎裂的剎那。
顧余生釋懷了。
那不是過去的自己。
那是蒼生祈愿的心靈寄托。
顧余生雙手合于身前,向著凋零風化的石頭辭別。
當。
當。
當。
塵埃落定之時,顧余生的神海世界,那一尊九層道塔和諸天寶塔同時發出悠悠古鐘和鈴聲,佛家,儒家的所共有的慈悲,見眾生如見己真意化作神圣的華光,向著神海世界的道樹匯聚,被封印的本命瓶上,被烙印出儒家和道家的神秘符文。
不止如此,碎斷在本命瓶的青萍劍魂與心中木劍融合,如同枯木逢春般重新彌合,以顧余生從未見過的方式重鑄出一把劍。
這一把劍沒有實體,只與他靈魂共鳴,成為他靈魂的本命之劍。
原本空乏耗盡的神識,在悠悠古鈴鐘罄聲里如同干涸的泉眼汩汩溢滿,精神百倍,他的神識和精神領域,在剎那間突破瓶頸,再一次進入到未知的層次。
精神充盈于內,氣血流轉于身,顧余生敏銳地感知到神海世界的某個角落藏著一縷魂光,他沒有任何猶豫,將剛剛凝聚的青萍劍化作萬道劍氣飛過魂橋,斬向那一道魂光。
魂光化作無數星辰潰散,精純的魂力被顧余生的精神世界吸收了大部分,只剩下一小部分有意識地重新聚攏,并化作蚩炎的模樣。